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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韩国事了(1 / 1)

秦都咸阳,一处形制古朴却又不失华贵的宅邸之中。

“君上,农家的行动失败了。”一个一身秦军衣甲的人正单膝跪地,朝着背对着他负手而立的昌平君芈启禀报。

未见芈启真容,却有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

“可惜了。”

“在下无能,辜负了君上一番谋划。”此人抬起头来,赫然是数日前在大石镇带伤遁走的农家侠魁田光。

“侠魁与我无需客套,此事是我思虑不周,反倒是令魁隗堂兄弟蒙此大难。”昌平君芈启转过身来,两手扶起田光,请他一旁入座。

只见芈启此人,狼顾鸢视,器宇不凡,秦制君冠戴在头上,颇显贵气,然面上却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此为天下苍生计,田光与农家所有弟子俱是死不足惜。只恨此次天赐良机,未能除了嬴政。”田光恭敬地拱了拱手,方才在案前坐下。

“昔日阴阳家东皇曾入咸阳为嬴政卜卦,称其有气吞寰宇之天命,我一度以为此乃阿谀奉承吹嘘之言,然如今嬴政年岁渐长,虎狼之志愈显。却是已到了必须做决断的时刻了。”芈启一手轻轻抚了抚自己一小撮短须,眉头有些微皱。

“君上,此次嬴政得以脱险却有阴阳家之人插手。若非阴阳家东君实力超群,此次也不会有这样的意外。”田光想起那一夜还是有些追悔莫及。

虽然焱妃实力很强,但是有地泽阵之利,未尝不能取胜。

只是自己顾虑太多,一则爱惜掩日身份,二则欲借机肃清魁隗堂,致使最终功败垂成。

“哦?如此看来,阴阳家所说的天命也不过是他们自己自欺欺人罢了。”芈启闻言轻轻颔首。“我听说白亦非死了?”

“是的君上。不过他的死因蹊跷,绝非外界所言的我农家所为。”

“此人与罗网勾结甚密,本来倒是一个可以好好利用的棋子。”芈启视线轻轻划过田光放在一侧的掩日剑。

“刺杀嬴政一事,虽然并未与他明说,不过我觉得以他的手段,想知道不难。”田光继续说道,“他一死,农家与掩日的线索也就断了。”

“只是可惜,这韩国的十万白甲军恐会被韩王收回手中。”

“韩王无胆,不足为虑。此番在韩境,若是有白甲军护卫,再想动手恐怕已经是难如登天了。不过只要他还未回秦,还未回到这咸阳的王宫之中,他就可以不是秦王,不是嬴政。”芈启点了点头,对于田光保住了掩日的身份还是比较满意的。

“愿凭君上差遣,田光誓死相随。”田光闻言双目一亮,连忙起身拱手道。

“此次倒是不用侠魁出手了。这咸阳之中如今风云诡谲,想取嬴政性命者可不止你我二人。你可知长信侯?”芈启见状拜了拜手。

“长信侯?那不是太后赵姬的……?”田光闻言眉头一皱。

“君上,此事还要三思啊。太后一边的人是友是敌尤未可知,若是此乃长信侯的引蛇出洞之计,则君上危险啊。”

“你不必担忧,此乃长信侯书信。”芈启自袖中拿出帛书一封。

“君上,这……”田光有些惶恐。

“无妨,你且一阅。”芈启笑着捋了捋颌上的短须。

“左庶长……平阳重甲军?白起?”田光眼神剧震。

“你放心,白起之事乃是机密,即便是王齮也并不知情。不过却不知为何被这长信侯知晓。”芈启轻叹一口气。

“君上,我可以前去悄无声息地取了他的性命。”田光目露凶光。

“这倒是不必,他如今与吕不韦分庭抗礼,已经将这咸阳的水搅得越发浑浊了。对于你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杀了嬴政这件事情上,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芈启摆了摆手。

“最近这些时日,你就修养一番吧。如今乃是春耕时机,你农家上下应该也有不少琐事吧。此次刺杀嬴政之事,魁隗堂损失惨重。你去府中支些钱银,也算是我一片心意。”芈启接着说道。

“君上胸怀苍生,田光代农家所有弟子感谢君上!”田光闻言连忙拜伏。

……

如果说盖聂像是一座雕像,那六剑奴就像是六根木桩,连眼神都懒得给,而且悄无声息,若是一个没注意恐怕都要将他们略过。

自从昨晚过后,他们就已经像是待机状态的机关人一样,日夜守候在嬴政的院子里。

以他们的身份自然不好开口催嬴政赶紧回国,只能遵照吕不韦的命令,守在嬴政的身边。

“近日来承蒙夫人招待,还有雪衣堡的一路护送,嬴政深表感激!”嬴政两手举杯,敬了明珠夫人一杯。

“秦王太过客气了。”明珠夫人轻笑一声,举杯答道。

脸上带笑,心中却是有一丝伤怀,嬴政这是要走了,那步非池也要离开了。

“待嬴政回到秦国,必有重谢。”嬴政面色郑重,以他秦王身份,救命之恩确实是应该有所表示的。

“秦王不必在意,雪衣堡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倒是王上安然回秦之后,可要惦念着我们司隶大人的护驾之功。”明珠夫人不着痕迹看了一眼坐在另一侧的步非池。

此言一出,嬴政有些惊讶地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步非池。

他知道步非池和明珠夫人应该有些合作,只是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步非池听到明珠夫人这样说,心头一暖,明珠夫人这样做纯属是在帮他。

“为去秦国辅佐秦王,他可是连这雪衣堡的十万大军都看不上呢。”

明珠夫人此言一出,嬴政身后的盖聂也微微抬了抬眼皮。

而原本像六根木桩一样的六剑奴,步非池似乎也感受到了他们的一丝气息波动。

“哦?竟然还有此事吗?先生为何瞒着寡人?”嬴政闻言也有些惊讶,不过马上就反应了过来,随即微微一笑,一脸揶揄地看着步非池。

步非池有些尴尬,他感觉嬴政是看出什么来了。

“在下与夫人虽是知己,不过夫人还是太过抬爱在下了。”步非池连忙拱手。

“说抬爱倒是先生有些过谦了。不过,寡人难道不算先生知己吗?”嬴政问道。

“咳咳,王上折煞在下了。”步非池连忙拿起酒樽。

“昨夜之事,乃是我秦国之事,却给夫人平添了麻烦。这一杯乃是嬴政替罗网致歉。”嬴政举杯转向明珠夫人,说道。

言罢,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见状,原本还像木桩一样的六剑奴连忙一道转身,朝着明珠夫人的方向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罗网六剑奴冒犯雪衣堡,请夫人恕罪!”

“秦王不必如此,诚如步司隶所说,此事都是误会,既然误会已经解开,就不必再提了。”明珠夫人见状微微一笑说道。

“不过,事关罗网,妾身却是有些事情要告知秦王。”

“哦?愿闻其详。”嬴政闻言面色凝重,“侠以武犯禁”这一路上他已经是深有体会,而罗网恰恰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别看六剑奴现在乖顺得很,但是终究不是属于他的人,只是听命于吕不韦而来韩国护送他罢了。

“昔日掩日曾与白亦非有过密谋,想让白亦非在韩国襄助于他。此事不知罗网的六位是否知情?”明珠夫人眼神一斜,微笑着看了一眼六剑奴。

嬴政闻言,心中也是一凛。随即给了六剑奴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回答。

真刚见状也知道再难置身事外,但是掩日与他们六剑奴虽然同属罗网,但是干的事情几乎是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的。

要说罗网在新郑做了什么,其实他也是一头雾水,但是有一点是值得推敲的,那就是掩日不知用何种手段,喊来了已经失控的玄翦,在紫兰轩把盖聂的师弟卫庄暴打了一顿。

难道王上在意的是这件事?

“夫人所说之事,我等确实不知。”真刚上前一步,拱手说道。

“既然如此,那妾身也不便多言了,疏不间亲,这些话本来是不想说的。妾身妇人之见,只是担心秦王回去秦国之后,以白亦非之事怪罪我雪衣堡而已。”明珠夫人见状也没有多说。

罗网到底在新郑干了什么,恐怕只有掩日知道了。

“夫人言过了,嬴政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掩日之事,亦多谢夫人提醒。”嬴政闻言眉头一皱。

……

春日的大地万物生机盎然。

然而雪衣堡的春天,依然是一片白雪皑皑的冬日景象,

明日就要出发的消息并不能影响到阿言的心情,第一次见到雪的她这几天都在雪衣堡里玩雪。

“寡人没想到先生还是个风流浪子……”嬴政微微抿了抿杯中酒,微笑地看着面前的步非池。

“王上此事……并非你想的那样……”步非池有些局促。

“先生放心,此事寡人绝对会保密的。”说完便是一阵哈哈大笑,看的步非池颇为无语。

步非池对于他和明珠夫人的事情还是有些介怀,他现在还是一介白身,倒是无所谓,即便被嬴政知道了,也不过就是名声有损。更何况他就要离开韩国了。

不过明珠夫人甘愿冒险,肯定还是有收获的。一来帮助步非池愈加取得嬴政的信任,二来若是将来秦兵真的踏平韩国之时,雪衣堡也可以多条出路。

“回秦之事,王上可有决断?”步非池转移话题。

“寡人欲从武遂入秦,在韩国有雪衣堡派人相送,到武遂之后有平阳重甲军也不惧那农家贼人阻挠。李斯这几日已经差人送信前往了。”嬴政说道。

“到时候,也让先生看看我大秦的兵甲,比之这雪衣堡如何。”

果然还是这条路,步非池眉头微皱,他现在也只能考虑到了武遂大营之后,怎样应对王齮的刺杀了。

王齮乃是秦国四朝老将,若不是看过原著,步非池也不会相信这样的人竟然想要杀死嬴政。步非池此刻若是告诉嬴政,回到秦国第一个欢迎你的就是老将的刺杀,不知嬴政会作何感想。

在韩国,他比嬴政熟;可到了秦国,自己也找不到什么理由能够不让平阳重甲军护送,而是取其他路径回秦了。

“那在下就拭目以待了。”步非池只能应下。

比起原著,多了自己和六剑奴,也不知道王齮还会不会动手。此事目前看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明日便要离开,我让人备了些肉食做烧烤,今晚王上不如在此一起用了晚饭?”天色将晚,步非池出言邀请道。

“烧烤?可是那胡人的吃法?”嬴政闻言也来了兴趣。

“正是,王上可不要小视了胡人。”步非池说道。

“寡人自然不会小视胡人,昔赵武灵王孤身一人入胡地,赵国胡服骑射不出十年,兵锋强盛可直逼我秦国咸阳,可见胡人虽是蛮夷,亦有胜我华夏之处。”嬴政深以为然。

院中,一身粉色小袄的阿言,头顶一个绒帽,正和田蜜在院中嬉戏打闹,不时有雪球在院子里飞来飞去。

焰灵姬不喜欢冷冰冰的雪,惊鲵则是不喜欢走动,两人只是坐在不远处看着她们。

惊鲵一双如水的眸子不时地会看向正和嬴政相对而坐的步非池的方向,没想到嬴政这样曾经遥不可及的人物,此刻正与步非池促膝长谈。

曾经她视作洪水猛兽的六剑奴,此刻正恭敬地站在嬴政的身后。

想起昨夜步非池说的话,她也心头一阵轻松。

即便强如罗网,在他们的面前也不会再是阻碍。

“吃晚饭啦。”步非池有些无奈地走向院子中。

院子里的两个人此刻都有些狼狈,不过显然田蜜要更惨一些。

明明对付别人挺精明的田蜜,怎么跟阿言在一起反而会吃亏呢?

说起来,不知是阿言的天赋太过逆天,还是田蜜的天赋太过拉胯,总之,现在的田蜜若论实力,可能还不如5岁的阿言。

“爹。”阿言闻言高兴地跑了过来。

“大人。”田蜜则是发觉有些失态,慌忙躬了躬身。

“天色晚了,去换身衣服吧,别冻着了。”步非池对着阿言和田蜜说道。

“是。”田蜜连忙答道,拉起一旁的阿言向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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