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似乎由敲变成了拍,从她那个位置能够清楚地看清大门,她紧盯着震动的越来越快的大门,终于清醒过来,确实是有人在敲她的门。
她犹豫着站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后,贴在猫眼上朝外面看。
猫眼不像可视门铃那般视野开阔,能看到的地方非常有限。
陈羽趴在门上费劲地瞅了好久,才看清楚门上确实趴了一个人,但是那人贴在门上贴的很近,看不清楚脸。
强烈的恐惧感从心头升起,曾经看过的刑侦片的电影情节涌上心头:独居的女孩儿被人给盯上,坏人破门而入,先奸后杀。
越想越害怕,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起来,敲门声变成了撞门声。
“报警,对,报警。”
手机在哪里来着,对,在包包里,包在什么地方?
呀,现在她的脑子像是一团乱麻,怎么扯都扯不清楚。
正当她准备歪歪扭扭扶着墙壁去拿包的时候,门外的那个人说话了。
“陈羽,陈羽......”
没错,是在叫她的名字。
难道这人连自己的名字都打探清楚了吗,看来她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门外的人还在一声接一声地叫着她的名字,听在耳朵里就像是死神的召唤。
“陈羽、陈羽......”
等等,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像是......是贺知文!
陈羽又重新返回到猫眼的位置,门外的人摇摇晃晃地离猫眼远了一些,她终于看清楚了。
是贺知文,确实是贺知文的脸。
“他怎么会在这里?”
陈羽没来得及细想,就把门拉开。
门被打开的瞬间,贺知文正举着手,往门上趴。
一开一趴,她趔趄着往地上扑。
陈羽赶紧伸手扶住,可是强大的撞击力冲过来,让她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就这样往后仰去。
在倒下的一瞬间,一个念头冲上脑门:就这样仰着倒下去,会不会被摔成脑震荡?完全有这个可能,毕竟地板是那么的硬,比她的脑袋硬多了。
她下意识的闭上眼,仿佛闭上眼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可是,预想的疼痛确实没有发生,倒下的那一瞬间,腰上揽上来了一只手,巨大的力量讲她的身子调转了方向,紧接着便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贺知文抱着她跌倒在地上,头在接触地板的时候发出“咚”的一声,陈羽却被他稳稳地抱在怀里,甚至连头发丝都没有挨到地板。
贺知文松开手,躺在地板上有一瞬间的安静。
陈羽以为他真的被摔坏了脑袋,赶紧从他身上坐起来,伸手扒拉着他的脑袋,焦急的问道:“你怎么样了,是不是摔到脑袋了?”
贺知文一动不动地躺在地板上。
那一瞬间,陈羽的呼吸都要停止了,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哎呦……”贺知文捂着脑袋呻吟了一声。
心脏又重新跳动起来。
陈羽大大的喘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知道疼就好。
贺知文却没有立马坐起来,只是睁开了眼看着趴在他面前的陈羽。
因为着急,她现在正以一种极为奇怪的姿势趴在贺知文的上方,脸对着脸,呼吸交缠着呼吸。
陈羽脸红了,悄悄地把头移开了一些。
贺知文眼神有些不对劲,带着一些愚蠢的精明。
陈羽才反应过来,周遭弥漫着浓郁的酒气,原来,原来他喝醉了。
贺知文喝醉了。
这简直是个奇闻,至少和他认识的这段时间里,从来没有见他喝醉过,虽说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了解也不算深刻。
可是陈羽知道,贺知文是个极度自律的人,哪怕是谈生意时避免不了的应酬,他都不会让自己喝多,最多只是微醺的状态。
可是现在,他明显是喝醉了,并且醉的很厉害。
陈羽见过喝醉的人,是她的爸爸,贺知文的现在的眼神和陈父喝醉时的眼神一模一样,只不过因为贺知文长了一张俊脸,所以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的讨厌。
陈羽感觉自己的脑子指定是有些什么毛病,现在这个状况,竟然在花痴贺知文的长相。
不过,贺知文真的长的不错,即使这个角度看过去,颜值也是抗打的。
一直在地上坐着肯定不行,陈羽蹲在贺知文的身侧,伸出手打算不把他扶起来,可是贺知文像是个撒娇的孩子,躺在地上不肯起来。
“抱我,你抱我起来。”他伸出手。
陈羽有些怀疑他是真醉还是装醉了。
喝的再怎么醉,也不能醉成这个白痴样啊!
她只好认命地把手伸进他的腋窝,使了劲儿往上搬。
纹丝不动。
贺知文像石头那样的重,躺在地上纹丝不动,并且还傻笑了起来。
他就是故意的!
陈羽把手缩了回去,既然他愿意躺在地上,就让他躺好了。
她看了看大开的门,打算先把门给关上,他们这个样子,被别人看到就说不清了。虽然这些邻居就像是陌生人,但是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当她准备站起来的时候,胳膊却被拉住了,贺知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做起来了。
他把陈羽扯进了怀里,抱的很近,陈羽整个身子完全贴进了他的怀里。他的怀抱很紧,紧的让人忘记了暂时的忘了呼吸。
陈羽反应过来,推了推她的胳膊,但是依旧纹丝不动。
贺知文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灼热的气息,“乖乖的,不要动,不要动。”
喃喃的声音像是呓语。
陈羽放弃了挣扎,垂下胳膊任他抱着。
只是她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受了什么刺激吗?
难道是因为上午的事情?
可是明明是他躲着她的呀!
陈羽蹲在地上被贺知文抱着,没一会儿,腿就蹲麻了。
本来这是多么浪漫的事情,可是到了她这里却变了样。
“我们先起来吧好吗,去沙发上坐着。”陈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一些,像是哄孩子似的哄他。
毕竟,跟喝醉酒的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只好顺着他的意思来。
贺知文果然松开了手,脸往后移开了一些,盯着陈羽的脸看,然后突然笑了,“好,你说什么我都听。”
“嘿嘿嘿......”
陈羽一脑袋的问号:??
陈羽扶着他坐在那张仅有的沙发上,然后去关了门,想了想又把杯子拿出来,到了一杯开水,放在贺知文的面前。
她不知道怎么照顾喝醉酒的人,但是每次陈父喝醉的时候,陈母都会给他准备一杯水让他喝下。
或许,喝醉酒的人容易口渴吧!
那杯水,贺知文却没有喝,他盯着茶几上的空碗说,“我饿了,要吃面。”
“你没吃晚饭吗?”
“没有......我太伤心了......”
“你为什么伤心?”
“因为你不理我。”
陈羽糊涂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不理他?
明明是......
算了,他真的喝醉了,跟一个喝醉酒的人争辩干什么呢。
陈羽叹了一口气,不过真的去厨房洗手做饭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变得入戏心软了,尤其是对着贺知文的时候。
不过,他帮过自己那么多忙,煮一碗面也不算什么。
她做的还是清汤面,毕竟也只有这个比较拿得出手,做起来也方便。
陈羽把面做好,端到贺知文面前的时候,贺知文依旧呆呆的像个傻子。
陈羽把碗放在他面前,又把筷子递到他手里。
他接过去,夹起一坨面就往嘴里送,陈羽阻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他被烫的“哇”的一声,把吃进嘴里的饭吐了出来。
“快喝点儿水。”陈羽把水杯递到他手里。
贺知文接过来,咕嘟咕嘟一口气喝掉,哪里还有平时高冷总裁的样子?
不知道哪种样子才是真正的他呢?
人有千面,也许两种样子都是真实的他呢。
贺知文把水喝完之后,就乖乖地坐在沙发上吃饭,他吃的很香也很认真,看来是真的饿了。
陈羽想逗逗他,“好吃吗?”
“好吃。”
“真的好吃。”贺知文像是害怕陈羽不相信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可是吃着吃着,他就红了眼眶,想哭的样子。
陈羽感觉很惊奇,难道喝醉酒了还会变得脆弱吗?
“和奶奶做的面味道很像,我也好久没吃过了。”
原来是想奶奶了。
或者?
是想到他那没见过面的妈妈了吧,人在脆弱的时候常常会想起妈妈。
她就是这样。
贺知文吃的很快,吃过之后,陈羽把碗收拾掉,看着躺在沙发上的贺知文却犯了难。
他不明白贺知文是因为什么喝醉了酒,并且来她这里,展现了脆弱的一面。
他是怎么来的?
大概率是老马送他过来的,可是老马呢?
他没跟着来,那就说明是贺知文不让他跟过来。
陈羽走到沙发旁蹲下,摇摇贺知文的胳膊,“贺总,你是怎么来的?马叔还在下面吗?”
“嘘,不要叫我贺总!”贺知文伸出手指堵住了她的嘴。
“叫我知文,或者小文文。”
呕......好肉麻。
算了,看在他喝醉的份上,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贺知文,你把马叔的电话给我,我让他上来接你。”
“不......我不,我......我就要呆在这里。”
“你呆在这里怎么能行?”
“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睡觉。”
他现在就像个耍无赖的孩子,让人毫无办法。
陈羽又劝了几句,但是完全是鸡同鸭讲,最后她只好放弃,扶着她在卧室的床上躺下。
说来真是搞笑,上次是贺知文照顾醉的不省人事的她,这才过了几天就轮到她来照顾贺知文了。
这算不算因果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