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羽敲了敲陈俊的门,门很快被打开,仿佛开门的人就在门边似的。
还是贺知文,开门的人依旧是贺知文。
他难道致力于做个门童不成?
陈羽侧身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闻到了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是衣服在阳光下暴晒过的味道。
“姐,你怎么老来我房间?”陈俊依旧歪躺在被子上,手里拿着游戏机,听声音是在玩经典游戏“俄罗斯方块”。
“怎么了,我还不能来了?”陈羽把手里端着的饺子放在桌子上,又看了贺知文一眼,像是在特意说给他听似的:“我还不是怕你们饿着,送吃的来了!”
陈俊抬起头朝桌子上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是易阳阳送来的饺子?”
“我才不吃呢!”
陈俊很有骨气,敌人的“糖衣炮弹”对他是没有用的,虽然易阳阳也算不上敌人,“糖衣炮弹”也不是为他而送的。
“好,你不吃拉倒,饿死算完!”陈羽推门而出,不过饭盒却留在了房间里。
她太了解陈俊了,他不会不吃。
果不其然,陈羽再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饭盒已经端端正正地摆在了餐桌上,打开一看,里面干干净净。
“臭小子,我就知道!”陈羽说完了然一笑。
吃完饭的时候,大家都很默契的没有再提中午的事情,只是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
整顿饭陈父一言未发,沉默地吃着饭。
餐桌上只有咀嚼的声音和筷子轻碰盘子的声音。
晚饭后不久,楼下的电话响了,那时候陈羽正坐在柜台里,翻看一张卷子。
“叮零零、叮零零!”
电话猛地响起,吓了陈羽一大跳,她拿起电话的听筒放在耳边:“喂,谁呀?”
“是沁芳吗?”
沁芳是陈母的名字,陈母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温沁芳,但是自从嫁到陈家之后,几乎没人叫过这个名字。
“沁”字也被叫成了“琴”字,大家都叫她小琴,陈羽也是偶然一次看见陈母的身份证才知道的。
她问母亲:“怎么大家都叫你小琴啊?多俗气,沁芳多好,很有意境!”
尤其是陈羽在读了《红楼梦》之后,就更喜欢这个名字了。
陈母笑道:“名字而已,一个称呼罢了,那么计较做什么?”
陈羽撅着小嘴,趴在母亲的身上:“名字也有好听不好听啊,我喜欢‘沁芳’!”
“好、好、你喜欢就记住这个名字,以后有人问你妈妈叫什么,你就告诉他,叫‘沁芳’,沁人心脾的沁,芳香的芳!”陈母摸着陈羽的头发把她揽在自己怀里。
可是,直到现在也没人问过她母亲的名字,她也没有机会向人介绍。
陈羽自顾想着这些,电话那头又传来“喂、喂”的声音,陈羽听出来了,电话那头是她的奶奶,那个“重男轻女”的老太太。
“奶,我是小羽。”
“噢,小羽啊,你妈呢?”
“我妈在楼上吃饭!”
“叫她接电话!”
“噢……”
正在这时,陈父从外边走进来,看见陈羽在接电话,问是谁。
“我奶!”陈羽压低声音,悄悄地说道。
“给我吧!”陈父伸出手,陈羽乖乖地把话筒递过去。
“妈……”
“是我……”
“小琴在吃饭,你找她做什么?”
“跟我说就行!”
“是……,是我说的,怎么了?我们家的事儿不用你操心,也不用她陈香芝操心。”
陈羽听不清电话那头在说什么,但是隐隐能感觉到是因为中午的事情。
肯定是陈香芝去告的状,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但是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现在老太太是来兴师问罪了。
陈父语气也不好,又说了几句就把电话给挂掉了。
“别和你妈说!”陈父叮嘱陈羽。
陈羽点了点头,突然感觉父亲也不是那么地不可理喻。
陈母下来之后,问陈羽刚刚是谁打的电话,她在楼上听见了电话响。
陈羽看了陈父一眼,陈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是供货的人,问我店里要不要送货,我告诉他过段时间再说!”
“噢,这样啊!”陈母点点头,没再问下去。
入夜,刮起了大风。
陈羽躺在床上,听着风声慢慢入睡。
她做了一个梦,但是醒来之后梦里有什么,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她隐隐觉得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陈羽醒的很早,她起床后就下楼找陈母,但是意外的是陈母没在楼下,只有陈父一个人在忙碌。
“爸,我妈呢?”
“你妈昨天夜里不舒服,我没让她起来!”
陈羽心里猛地一抽,心脏狂跳起来。
她“咚咚”地跑上楼,来到陈母的房间,连门都忘了敲,直接推开了门。
她一眼就看见陈母侧身躺在床上,被子轻轻地欺起伏着,呼吸很均匀,陈羽放下心来,坐在床边,轻轻地叫了一声“妈”。
“小羽吗?”陈母慢慢地坐起身子,靠在床头上。
“妈,你怎么了?”
“妈就是肚子有些疼,现在已经没事了。”陈母安慰道。
但是陈羽却注意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嘴也没有血色,起着干皮。
“妈,你真没事了吗?是不是昨天我大姑气的你?”
“我真没事了,就是想歇歇,我一会儿就起来做饭。”
“妈,饭我来做,你好好休息!”
“那就辛苦我的小羽了,星期回来也没能好好休息,都怪妈的身体不争气……”
“妈你说什么呢,不怪你。”
陈羽给陈母倒了一杯水端过来,看着她喝下去,又去敲陈俊的门,让他起床下楼帮陈父干活。
昨夜一夜大风,门口落了很多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垃圾,现在还没来得及扫。
陈俊揉着眼睛,踢踏着拖鞋下了楼,贺知文也跟在后面。
陈羽看着他们,心中又有丝丝愧疚和心疼,心疼陈俊早早就懂了事儿,愧疚让贺知文这两天跟着他们家不痛快。
吃过早饭,陈母也挣扎着起来了,陈羽让她多休息,她不愿意。
陈羽只好作罢,母亲是什么样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