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好!”易阳阳接起电话。
“是海波五金店吗?”一个粗糙的男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这是海波五金店,你哪位?”
“我想要点儿电缆,你这有没有?”
“有!”
“我要200米,你能帮我送来吗,我这会儿走不开。”
“能送!”易阳阳仅仅迟疑了一秒,就作出了回答。
对方问了价钱,易阳阳虽然平时不操心店里的事情,但是在他爹的耳濡目染下,对价格也都一清二楚。
对方给了规格和送货地址,要求上午十点前送到。
易阳阳连连答应,等挂了电话,他心里又有些犹豫。他倒不是害怕对方不给钱,小县城就这么大,他们家的五金店在这也好多年了,能打电话来的基本都是老顾客。
可是以前他从没有自己单独做过这样的事情,他能做好吗?送去了怎么说?各种念头,在他脑子里来回乱窜。
但是他没有耽误太久,就下了决心:既然已经答应人家了,就得做到,自己已经十七岁了,这么简单的事情还做不到吗?
说干就干,易阳阳把电缆从货架上移出来,放在易海波经常送货的三轮上。电缆线很沉,易阳阳搬了几次都没能搬起来,可是他平时看易海波很容易就搬起来了。
“难道自己还没有爸爸的力气大吗”
他咬了咬牙,费了很大劲儿终于把电缆搬到三轮车上。做完这些,他已经满头大汗了,他也不敢耽搁,随手擦了擦,锁上门就出发了。
三轮车不像自行车那么好控制方向,要送货的地方得穿过三个繁华的街道,人多车也多。一路上,易阳阳都小心翼翼,紧紧盯着前面的路,注意到自己不被别人撞到,也尽量不碰到别人。
上午的阳光虽不热烈,但是却异常的刺眼,易阳阳眯了眯眼,紧紧盯着前方。此时此刻,他仿佛成了易海波,那个弯着腰,骑着三轮车的父亲。
无数个岁月,他就这样骑着三轮车,穿梭在大街小巷里,支撑着这个不再完整的家,他大多数沉默寡言,他大概是想诉说的吧,只是没人听他讲。
到了地方,买家看见是易阳阳来送货,很是意外,“老板怎么让一个毛头小伙子来送货?”
“你是老易的儿子?”
“嗯!”
易阳阳的脸长的还是有几分像易海波的。
“我说呢,你跟你爸长得很像,他怎么让你来了?”
“我爸他住院了!”
“噢?病了?”
易阳阳点点头。
他没敢说是因为送货被车撞了,他害怕对方听了心中有顾虑,下次不再从他家买东西。
“小伙子不错,小小年纪就能帮着家里做生意了!”
男人拿了两瓶水递给易阳阳,“给,拿着喝,看你累得一头汗,你爸看见了肯定心疼坏了!”
“叔叔,我不要!”易阳阳赶紧摆摆手。
“听话,拿着!”男人说着把水塞进易阳阳的手里,就弯腰去搬电缆。
慌的易阳阳赶紧放下水去帮忙。
“不用你帮忙,我来,小伙子还挺勤快!”
男人三下五除二就把东西从三轮车卸下去,马上就给易阳阳结了账。
易阳阳连声说“谢谢!”
“你这孩子谢什么,买东西付钱,天经地义。赶紧回去吧,路上小心点儿!”
“谢谢叔叔!”
易阳阳骑着车往回走,他心中很高兴,“自己终于能单独做成功一件事儿了!”
半路,他拐去了菜市场一趟,买了些排骨和菜,回去就开始洗手炖汤。
易阳阳以前从没有真正做过饭,易海波忙的顾不上给他做饭的时候,他都是煮泡面凑合。。
炖排骨?该怎么炖?真是无从下手!
他跑到隔壁老刘家,老刘的老婆正好在家。
“林婶,您能教教我怎么炖排骨汤吗?”
“想吃肉啦?”林芳身材纤细,但是嗓门却粗糙的很。
“不是,我想炖点儿汤,给我爸送去!”
林芳满脸惊奇,“之前这孩子叛逆的很,没少让他爹操心,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懂事了?”
不过她没有说什么,跟着易阳阳来到他家教他炖汤。
“先把排骨焯一下水,把血水给煮出来,然后洗干净;你爸爸喝要清淡,就不用炒了,直接放锅里炖!”
“放些葱姜蒜,再加水,水要没过排骨,炖烂后再加盐,和调料,盛出来的时候再撒上葱花就行了!很简单的!”
林芳说,易阳阳做,两人配合的很默契!
排骨汤炖出来后,香味扑鼻,林芳笑道,“你这孩子做饭还挺有天赋,你爸这次有口福了!”
易阳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好了,赶紧给你爸送过去吧!”
“谢谢林婶!”
“你这孩子!”林芳笑笑回去了。
“老刘,你说阳阳这孩子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呢,以前他可把老易气得不轻!”林芳在和老刘闲聊。
“孩子嘛,长大了就懂事儿了!”
“说得也是,我还记得他姐姐,那才叫一个乖噢!”
“你没事儿提她干什么?”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家就是因为……”
“我就说说!”
……
易阳阳把排骨汤送到医院的时候,是吃午饭的时间,刘云正准备去食堂打饭,就看见儿子提着饭盒进来了!
“阳阳,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妈,我给你和爸爸送点儿排骨汤!”
“排骨汤?”刘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易阳阳把饭盒打开,一时间香气四溢,冒着热气。
他盛了两碗汤,一碗递给易海波,一碗递给刘云,“我跟林婶学的,你们尝尝好不好喝?”易阳阳满脸期待。
易海波和刘云各自尝了一口。
“好喝、好喝”刘云声音哽咽,眼泪啪哒、啪哒地滴进汤碗里。
“妈,你怎么哭了?”
“妈就是高兴,我的阳阳长大了,懂事了!”
“爸、妈对不起,儿子以前让你们操心了!”易阳阳楼着刘云的肩。
“说什么呢,你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怎么会怪你呢!”
“爸、妈!”
“阳阳……”
“呜呜……”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是释然,是重生,也是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