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舟没听清她说什么，问道：“什么东西？”
“齐具才身上带着花牌，书中记录无尽山庄的部分还特意画了一个花牌在旁边，我绝对不会认错，这花牌是历届无尽山庄的主人才会有的，据我所知能够佩戴的只有宗主和少主。”
闻人舟实在理解不了：“就这么一块破牌子有什么好稀罕的，旁人还不许有。”
“非也，据说这块牌子能够打开无尽山庄的藏宝库，里面全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这足以让许多人觊觎。”
“可是这齐具才怎么会有？”
苏灵一时也想不通，道：“难道他生前还是江洋大盗，偷来的？”
小魔龙的尾巴在鹅毛里动了动，显得有些倦怠，懒洋洋地瞥了一眼前边一脸笑意的男子，嘴中不经意地说出一句：“这猜想还不如你猜他就是无尽山庄少主来得真实。”
苏灵皱眉不语，惊觉齐具才的身份恐怕确实不简单。一行人走了好久，终于隐隐约约地见到了山下城镇的样子，冰净城上空悬浮着各种各样的阵法，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到处都是欢歌笑语，虽然四季飘雪，但大家的生活似乎没有被影响到，日子过得很是舒心，商人们纷纷舒展了一下筋骨，欣喜地互相道：“终于到了”、“是啊，是啊，终于到了，这雪原可真不是人走的”，他们的语气听起来就好像不是出门做生意，而是终于回家了一样。苏灵听到身边传来一声轻笑：“终于到了，可真是走了好久的路了。”
他转头看见苏灵在看着自己，于是笑得更开心：“李姑娘可一定要好好在这里待上几天，这里的百姓都很友好，到了城里边就暖和了，”他回头叫其他商人收整清点货物行李，道，“这些天你都吓坏了吧，等到了城里就好了。”
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但苏灵直觉他是说给自己听的。但是为什么会是吓坏了？就因为断崖那事吗？商人们都在收拾东西，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神色，苏灵用手撑着头侧过脸静静看着他们动作，听着踩雪的声音走到自己身边，苏灵想要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想要递还给齐具才，却被他用手止住道：“不必还我，这东西你比我更需要。”
苏灵指了指他腰间的花牌：“不把它继续遮一遮吗？”
齐具才低头一看，苦笑：“原来你早就发现了。”
“不是我发现的，是你想要我看见的吧？”
“李姑娘很聪明。”
他坐在她身边，雪风呼啸，大片大片雪花落到身上，刚刚他们走过的脚印几乎就要完全被淹没，再次变成平整的一片白，“李姑娘真名叫什么？”
苏灵诧异地道：“你怎么？”
“‘李叠’这名字一听就是在骗人。”
“我真名叫苏灵，那你呢？你的本名叫什么？”
“你不是早已猜到了吗？孟残，我叫孟残。”
他抬头看向她，眼中的神色被飞舞的雪瓣点染，看起来比活人还要光彩夺目。苏灵突然想清楚这一路发生的事：“其实雪原虎一直都有，其实那个断崖是你最后的埋骨之地，其实你知道自己早已死去了，对吗？”
断崖平整的墙壁表明那里应该是人为造出来的，里面的遗字碑则证明了那里应该是一座墓室，雪原虎在无尽山庄尚且存在的时候是没有的，这么多年后它才出现在雪音宫的雪原里。他释然地笑了笑，风雪愈来愈大：“都猜对了，不过那个修士是真的，至于我们到底是怎么醒过来的，我也不知道，所以不能回答你，你想要的答案恐怕得你自己去找了。”
一切都被捅破，苏灵终于放松了一些，她看着那些商人的身影在大雪中逐渐消失，大雪将他们的身躯慢慢遮住，一点点往上，直至要将他们喜悦的面庞一起带走。苏灵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孟残：“你们还要去到山下做生意，对吧？”
以前孟残都会笑着说‘自然是’，可如今他却只是将腰间的花牌取下来放到她的身侧，眼神里是化不开的离别，声音被风吹散飘在雪里，隐隐绰绰地吹入她的耳中。“苏灵，接下来的路你要自己走了，冰净城，我就不陪你去了，那里应该跟我想象中的一样暖和，在那里你不会再被风雪侵袭，这些日子都吓坏你了吧，跟一群鬼同行。那这花牌就当作送给你的补偿吧，至于宝物嘛，你可能得自己去找了，提示是就在如今的雪音宫。”
他最后抬头隔着风雪看向她，下半身躯已经渐渐消失，他说：“苏灵，我们遇见的太晚了，以后别叫‘李叠’了，叫蝴蝶的蝶吧，多好听啊。”
苏灵隔着泪与雪看着他渐渐彻底消失在眼前，身边遗留的花牌在风雪中摇晃，她声音微弱：“本来就是蝴蝶的蝶。”
说好去到城镇的一群人最后却只剩下她一个，但是苏灵并不很伤心，因为她知道这些一心想归家的灵魂从未离开过故乡。闻人舟爬到她肩头近距离看着她的眼睛，不屑道：“有什么好伤心的，你才跟这群鬼同行多久？还没本座跟你熟，就为了那个半生不熟的无尽山庄少主，你就哭成这样？”
苏灵被他一打岔，心情好了不少，终于转身离开雪原道：“是是是，魔龙大人自然跟我最熟，不过又不是我们离别，确实不必如此伤心。”
魔龙傲娇地哼了一声，飞到另一边肩头盘好然后不自在地动了动道：“这是什么破鹅毛，等到了浮陀海，本座赐你一件比这好上千百倍的鸟毛大氅！”
乾坤袋中的海非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又开始叽叽喳喳地叫，恶霸魔龙龙角一扬，不怀好意地道：“叫什么叫？再叫本座届时顺便把你炖了补一补本座坐骑的身体！”
“等一下魔龙大人，请问你的坐骑在哪呢？”
苏灵实在忍不住好奇心打断了一龙一鸟鸡同鸭讲的和谐争吵。小魔龙傲娇地仰头轻哼：“你，就是本座的坐骑！”
苏灵：“……”这话确实也是真的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