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时,她会如何?闻人舟不敢想,他不敢想若是有一日苏灵真的因此不能得道飞升或是因此走火入魔后,他该怎么面对她,明明自己当初那般自信地告诉她不会有事。可如今……“魔君,你要早做打算呐。”
纸衣人轻声道,“其实你也清楚的吧,以苏灵的资质,飞升不过就是早晚的事,可她若是日后彻底入了魔,这机缘……”纸衣人抬头看着寒月,周身冷清:“修真修真,为的不就是飞升之道吗?”
闻人舟抿抿唇,乜了他一眼:“你都几千岁的人了还没飞升。”
纸衣人被一噎,随即怒而哼了一声:“我这还不是为了那谁,当年那么好的机会直接就放弃了……”许是这话勾起了他的陈年往事,有些感概地摆摆手,“罢了罢了,我今日跟你说这些不过就是希望你最好心中有个数,夜深了,回去睡觉。”
他抱着酒葫芦鬼鬼祟祟地往自己的住处走去。寒月洒在闻人舟身上落下零碎的光影,他似乎下一刻就要与天地同化,就此消失。将云洛哄睡着了的苏灵想出来透透气,见到他沉默地站在月光下,心中的不安陡然升起,忍不住上前走到他身边揪住他的衣袖。感知到这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存在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怎么了?似乎心情不太好?”
闻人舟听见她的声音,一顿,然后低头看着她,眼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修真是为了什么?”
苏灵一愣,随即回答:“自然是为了飞升成仙。”
这世间的修道者不都如此?闻人舟看着她:“你呢?”
“我?”
苏灵有些疑惑,“今日怎么突然问这些?”
闻人舟只是又倔强地问了一遍。苏灵便耐着性子回答:“起初我在这世间没有亲人,便是为了活下去而学,后来又是为了咽不下那口恶气,想要报仇,现在……”她猛地一顿,闻人舟看向她:“现在是为了什么?”
两人在月光中对视,近在眼前,又好似隔着银河。苏灵心中更不安,于是忍不住又走近一步,抬头看着他道:“我也不知道。”
“……”“阿舟,我也不知道我如今是为了什么修道,可是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若是我现在不继续下去,我便保护不了云洛,保护不了大家。”
“所以你是为了保护这些人所以才修道?”
苏灵一笑:“大概吧,这听起来也还不错。”
她从未思考过自己为何修道,闻人舟问的这般恳切,她思来想去,却仍旧想不清楚,便只能含糊地作此回答。闻人舟静静看着她,一手抚上她的脸,笑了笑,轻声对自己道:“无妨的。”
苏灵没听清,便问:“什么?”
他没再回答,而是直接狠狠擒住她的唇。无妨的,若是她修道的目的是为了保护这些人,那他便如她所愿,反正他们永不分离。云洛起了个大早,昨夜苏灵许是给她用了什么术法,睡得还不错。可是屋中并没有苏灵的身影,知道看见趴在闻人舟怀中打瞌睡的人。她好奇地上前:“苏姐姐怎么看起来这么没精神?”
闻人舟轻轻抚弄着苏灵的乌发,心情很好的样子,而怀中的女子则是哀叹一声后揉了揉自己的腰不好意思回答。一行人没有多加耽搁地往天奇宗而行,这次直接大张旗鼓地御剑,反正燕朔那日被苏灵重伤,现在谅他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三日后到达天奇宗却得知宗门紧闭,似乎是在畏惧什么人进入。“怎么回事?”
苏灵看着这被加强了数倍的结界,“难不成燕朔直接被我打死了?害怕仇人找上门?”
“不可能,那些伤不足以伤及性命。”
时云起淡声开口,然后上前探了探结界,“这结界似乎是防备异族所用。”
苏灵抬头看去,果然见到结界上边隐约有个蛇形纹路,那便昭示着这结界确实是防备异族所用的蛇栏阵。“他防备什么异族?妖?魔?可是据我所知,天奇宗似乎并没有与这两个族类结仇?”
苏灵看向闻人舟,“难不成是想要防备阿舟?”
“不会。”
时云起道,“魔君实力雄厚,这种结界拦不住他。”
云洛心急如焚想要见到自己的爹娘相安无事,便道:“可有办法打开?”
陈林钰劝慰:“云姑娘不要着急,一定有办法的。”
苏灵道:“这结界只防异族,对本族之人无效。”
听到此话,云洛道:“所以我们可以进去?”
不待回答,她便直接往里面闯。苏灵想要阻止却被结界拦住,她如今入了魔自然就是异族身,不能进去。急道:“云洛,出来!!”
她话还没说完云洛便自顾自地闯了进去,陈林钰立马跟上对着急的苏灵道:“我去保护她。”
说罢便转身跟上。“陈林钰!”
苏灵双眉紧皱,“这里既然有蛇栏阵就说明有什么异族威胁在此,他们两人太过莽撞,我又跟不进去,剑圣。”
时云起会意点头:“放心,我去。”
见他跟上去了,苏灵这才稍微松口气。转头对着这结界头痛起来,不知道该怎么破除。纸衣人他们留在外边陪苏灵想办法。闻人舟则是将手直接放上去,蛇形纹路突然加重闪烁,两股力量相抗,几乎是在瞬间,结界土棚瓦解。苏灵来不及多说便直接入内去寻云洛他们。这才几息功夫便已经看不见人影了。苏灵心中突然一阵阵的不安起来,她总觉得这结界还有那个魔障都很奇怪,危险重重,无形中好像一直有一只手在想尽办法将他们置于死地。何方情、勿明、燕朔都是如此,这一路危险重重,他们的行踪又都暴露无遗,还有勿明说的那话也很奇怪,他竟然以为习羊青被她抓走了。这些诡异的细节全都涌进苏灵的脑中,她的身上有些发寒,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而天奇宗和碧玉堂之间的冲突不过就是冰山一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