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大派在培养弟子上面下的功夫十足，还设了策论一科，耳濡目染、半推半就之下，苏灵拼死拼活，好歹是榜上有名。如今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一魔爪，没想到青衣城竟然比青峰山还要恐怖。青衫男子神叨叨、文绉绉地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若你不读书，前程何在？古人圣贤书皆是集大成所为，书中条例皆是先人之理，学之可让人明事理、辨是非，若是不读书，世人愚钝，这偌大修真界何存？”
身边路过的读书人听到这话，都驻步停留想要听听这一番见解。纸衣人不与他辩，而是看向苏灵：“你去。”
本来只打算看热闹的苏灵诧异地指着自己：“我去？”
纸衣人点点头。“可是我不会啊？”
“青峰山不是要学策论？整日辩来辩去，烦人的很，你去试试。”
布衣人亦是道：“无妨，你大胆去试，若是辩不过，自有纸神医帮你。”
纸衣人不置可否，好笑地靠在布衣人肩上对她点点头。如此，苏灵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仔细想了一番他方才说的话，抓住其中一个点：“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读书比亲自劳作更为重要？”
青衫男子昂着头道：“自然，若这世间没有读书人，哪来的这些田地道理？”
“我读书不如你多，可我也知读书虽可喜，何如躬践履，若是一个人只能从书本上得到知识而不能将其充分运用到每日事务当中，那学来又有何用？我倒觉得，书看的再多都不如亲自动手做一做来的重要。”
苏灵驳论他，后者细细思索，似乎是发现不知道该抓住什么点反驳她，半晌后道：“我不与姑娘家辩论。”
“姑娘家又如何？”
常安宁忍不住开口，“姑娘家照样把你说的哑口无言，你若是有真本事，便直接驳论她便是。”
身边那些围看的人当中不乏女子，闻言低语，似是都对他的话很不满。青衫男子有些慌张，用书卷指着苏灵，嘴硬道：“女子读书少，我不与你辩论是为你好。”
苏灵最烦别人指着她，且这人说话让人恶心，便没有好脸色地道：“你说你不与我辩，我看你是没有本事与我辩，再者，霓裳河的宗主便是女子，她的学识不输你们任何一人，所以你也看不起她？”
霓裳河桃李众多，迟渡欢的师尊师祖们更是弟子遍天下，此时本来看热闹的一个屠夫放下担子，他的发丝由一根素白发带牢牢盘住，稳稳站在人群当中道：“谁敢看不起迟宗主？”
青衫男子被他满身的腱子肉吓的一缩，恐怕被他一掌拍飞，一边用书卷指着他，一边往后退，嘴上说着：“无理，真是无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不正衣冠！”
“这修真界哪条律法说了不许男子光膀子上街？还是说人人都要拿本书才有资格？”
“你，你，你……”青衫男子你了好一会才道，“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放肆！这里是青衣城，迟宗主规定任何人不许对读书人动手！”
“我看你需要去看看脑子，前言不搭后语，在场诸位哪个看见我动手了？况且，我亦是读书人。”
苏灵忍不住对这位高高壮壮的兄台侧目，没想到这也是位读书人呐。青衫男子被人围着看了好大一个笑话，脸涨的通红，忍不住道：“我乃郭先生门下得意门生，你是谁人门下，报上名来！”
“不会是那个郭先生吧？”
“这青衣城还有几个郭先生？肯定是那位。”
“你们说的可是前些年拿了霓裳河魁首的那人？”
青衫男子闻言傲然道：“不错，家师便是郭有道，郭先生！”
苏灵虽不知这郭有道是谁，但看周围人这反应便知那人的来头应当不小，便对身边屠夫道：“多谢侠士仗义执言，此事本就因我而起，侠士且先行离去吧，我自来应对。”
屠夫道：“姑娘不必担心。”
说罢便看向青衫男子，“你的先生是郭先生，他是一位老学究，品性极好，可惜，却被你败坏了。”
“不知阁下是师从何人？”
青衫男子怒而讽刺道。屠夫的声音不大不小地传出：“家师不过是个乡野之人，不喜弟子在外借他的名声，你若是想要与我辩论一番，出题便是。”
闻言，青衫男子眼中的嘲讽显而易见：“原来是个乡野之徒的弟子，难怪。”
屠夫横眉倒竖，威严道：“家师虽然不喜自己的名号在众人口中出现，但这不代表其他人可以随意轻视、侮辱他！”
青衫男子生怕他怒上心头给自己一拳，顿时往后一退，却被后边的石子绊倒，摔了个狗吃屎，众人大笑。屠夫眼中带着嘲讽：“只有最无能之人才需要借由自己先生的名头！”
众人自然是赞同这个道理，顿时都毫不客气地嘲讽他，青衫男子狼狈地起身便跑走了。苏灵转身谢过屠夫，后者摆摆手，默不作声地挑起担子便走远了。“没想到青衣城还是有好人的。”
纸衣人若有所思地道。布衣人双手扶着他的肩让他站稳：“这世间任何地方都分好人坏人。”
苏灵倒是有些好奇：“可惜不知是哪位先生竟然教出了这样一个好弟子？”
纸衣人漫不经心地道：“还能是谁？元摧白的徒孙呗。”
“元摧白？”
苏灵隐约好像记得这名字。“霓裳河开山宗主。”
常安宁在一旁提醒。苏灵恍然大悟：“他竟然是元摧白的徒孙？！那便是霓裳河之人？不过纸神医是如何知道的？”
“看见他头上那根素白发带了吗？那便是霓裳河元摧白徒孙一脉的象征，凡是戴了这根发带的，那便是元老头的徒子徒孙们，迟渡欢脑袋上钗花再多，也会缠一根这种发带。”
苏灵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迟渡欢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