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人不仅没答应重结婚约,还嘲讽虞紫鸢生得女儿平平无奇,嫁不出去,追着她儿子不放。
虞紫鸢没有如愿,又受了金夫人嘲讽,她那性子如何肯罢休。虽气愤之下说不管江厌离了,心里却鼓着劲要找个比金子轩出彩一万倍的女婿,在金夫人面前讨回场子。
莫看虞紫鸢对女儿十分嫌弃,但她嫌弃可以,旁人不能嫌弃。在虞紫鸢眼中,她的女儿什么世家公子配不上。金子轩不喜欢她女儿,那是有眼无珠。
此番江澄和魏婴都是甲上结业,金子轩却只有甲等,对于魏婴没有压江澄一头,却压了金子轩,虞紫鸢十分满意。莫看虞紫鸢不高兴自己儿子不如魏婴,但只要魏婴赢的不是江澄,而是外人,她就高兴。
换而言之,魏婴比谁强都可以,只要不是比江澄强就行。
江厌离想了想又道:“你们此番邀请了聂宗主和泽芜君来家里玩,阿娘十分高兴。”
今日家里难得这么好的气氛,魏婴和江澄刚回家正在兴头上,江厌离并不想扫兴,故此江厌离就没有揭穿另一个真相。
那就是魏婴在饭桌上说的蓝忘机和聂怀桑都是蓝聂两家的二公子,不管宗务。江澄却能“结交”蓝曦臣和聂明玦,让虞紫鸢觉得魏婴十分识趣,知道身为二弟子应当与何人相交。
只要魏婴不威胁到江澄的地位,虞夫人并不介意他多交些蓝忘机、聂怀桑这样的朋友。在她眼中,蓝忘机、聂怀桑这样的世家二公子不过是辅佐家主之人,并没有什么值得在意。
聂明玦和蓝曦臣只比金子轩大几岁,却已声名在外,相较于天真稚嫩的金子轩,这两位可不是一般的优秀。
魏婴和江澄秒懂,这是母亲(师娘)想要看看泽芜君或者赤峰尊适不适合当女婿啊。
在江厌离这里,魏婴和江澄与虞紫鸢倒是有个共同点,那就是莫名自信,滤镜十层。我阿(师)姐天下第一好,谁都配得!
惭愧惭愧,江厌离十分自信,也没有狂妄到觉得自己能够好男儿随便挑。毕竟,姻缘一事,素来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即便是天下第一美人也不是所有人都爱,何况江厌离仙子榜都没排上号。
“我觉得泽芜君极好!”江澄激动道。
在争强好胜方面,江澄完美的继承了虞紫鸢的毛病。虞紫鸢为了和金夫人争口气,要找个比金子轩出色的女婿,在江澄看来完全没毛病。公子榜泽芜君第一,力压金子轩,再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魏婴认真道:“泽芜君性格温和自然十分好,可蓝家规矩也太多了,我觉得赤峰尊也不错啊。赤峰尊非常有长兄风范,且看聂兄日子过得那般快活就知道赤峰尊定然很疼爱家人了。”
“可是赤峰尊看起来有点凶,阿姐会不会害怕?”
“师姐连虞夫人都不怕,肯定不会怕赤峰尊。”
魏婴和江澄认真地思考起了,泽芜君和赤峰尊到底哪个更适合当姐夫。
江厌离:……我可真是谢谢你们两个臭小子了,感情在你们眼里,你家姐姐还真已经优秀到全天下的世家公子随便挑了?
“你们姐姐我好不容易解除了一桩包办婚姻,日后的道侣,我自己会找,就不需要你们操心了。好了,时间不早了,都累了一日且快回去洗漱,早些休息吧!”
“知道了,阿(师)姐!”师兄弟二人一溜烟跑了。
因虞紫鸢一门心思和金夫人隔岸斗法,以至于看魏婴都和颜悦色了起来,江家人难得过了一个太平年。江厌离不知道这份太平能持续多久,只希望泽芜君和赤峰尊拜访过后,她娘愿望落空不会怒火翻倍。
然过了年,聂明玦和蓝曦臣拜访的计划却被打乱了。正月里各家刚忙完,岐山温氏便发了请帖,邀请百家参加清谈会。
岐山温氏权势熏天,近年行事日趋霸道,收到请帖之人,无人敢拒绝。此番清谈会,温家不仅邀请了各位家主,还要求众人带上弟子子侄,说是会上有余兴节目。
江家弟子大多年幼,江枫眠就打算带上魏婴和江澄。清谈会诸位家主和世家子弟都会前去,其中自然也包括蓝曦臣和聂明玦。收到消息后,虞紫鸢便道她和江厌离也要同行。
江厌离立即猜到她娘的心思,温氏此次清谈会尚无明确目的,她娘脾气暴躁,又无脑。不管是防着她得罪不该得罪的人,还是见到蓝曦臣和聂明玦闹出什么笑话,江厌离都不敢让她去。
江厌离绞尽脑汁,多番暗示,江枫眠总算领会,以家里总要有人看着,说服虞紫鸢留在家里。虞紫鸢答应留在莲花坞,不过前提是江枫眠要带江厌离一同去岐山。
江枫眠知道长女素来稳重,不会招惹是非,加上与金家的婚事退了也快一年了,若是借着清谈会女儿能遇到个中意的世家公子也不是坏事,便同意了。
见江枫眠领悟了自己的意思,虞紫鸢倒是没有追着不放,又少不得耳提面命要江澄在清谈会好生表现。
若是往日,虞紫鸢大约会用十分嘲讽的语气提醒江澄不要输给魏婴,可如今有个拉了仇恨值的金子轩,虞紫鸢就没有说什么不要输给魏婴,而是耳提面命不许江澄和魏婴输给金子轩,谁要是比赛输给了金子轩,回来定要重罚。
江厌离:……感谢金公子、金夫人促成了她家的和睦。金夫人、金公子当真是当世之活菩萨,菩萨没办成的事,这母子二人都给办成了。
清谈会其实挺无趣,莫看来的都是修仙门派,可在江厌离看来,这些仙门修士比凡人还凡人,全无她前世看得那些修仙小说中主角的求道之心,每天不是忙着争权夺利就是忙着与民争利。
哪怕是如今仙门第一的岐山温氏以及温氏那为据说抱山仙师之外天下第一人的宗主温若寒也都是此中俗人。温氏近年行事越发霸道,温若寒也逐渐露出了暴君之相。玄门不似修行之人,倒像是一个走向没落的皇朝。
江厌离不曾去云深不知处求学,却也读过仙门史籍。温氏先祖温卯废门派,兴家族何等意气风发。当年宗门腐朽走向没落是自然规律,可在江厌离看来,兴家族也算不得社会进步。
倒像是封建社会的改朝换代,不见得思想更进步,更像重新输血后再撑一阵。
如那西汉之初喊得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卫子夫歌女出身当皇后,卫青马奴出身可做将军,到了后来又开始讲究门第。阶级固化,普通人想要出头越来越难,没有解决根本问题,反而锐化了阶级分层,掀起了更多对立。
废门派兴家族亦是如此,如清河聂氏先祖屠夫出身,云梦江氏先祖游侠出身,兰陵金氏和姑苏蓝氏的先祖也不过是商人、和尚乐师,并不见多高大尚。其他世家之中,往上数几代亦是不乏出身卑微的普通人,极衬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可几代传承下来,就全变味了。世家之中没少拿她师弟魏婴的父亲是江氏家仆出身加以嘲讽,哪怕魏长泽离开江家时早已不是家仆,哪怕魏婴的师祖是抱山仙师。
这些人用出身论身份高低时,哪里还记得自家先祖出身也没高贵到哪里去。
清谈会余兴节目,小儿郎们都会上场一展身手,不乏与虞紫鸢一般心思的家长带上家中女儿。有金子轩的仰慕者借机对江厌离冷嘲热讽,也有她师弟和弟弟的仰慕者出来回护。
虽说那什么劳子的世家公子榜,江澄和魏无羡排在了金子轩后面,可耐不住她有两个弟弟,加上魏婴素来讨人喜欢,人数完胜!
对于那些冷嘲热讽,江厌离并不入心。她,云梦江氏江厌离,可是社会主义接班人,怎么可以和这些无知少女计较。人只需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而不需要为旁人的无知浅薄难过。
江厌离无视了那些冷嘲热讽,开开心心地与那些向她释放善意的少女聊了起来,希望深入了解一下这些少女,邀请她们到莲花坞游玩。
封建社会,男女很难深入了解对方,所谓情投意合更多是“见色起意”。世家之女中江厌离貌不惊人,加上又退过婚,对于能否找到一个情投意合之人,她本没有太大期望。
为了避免江氏一门光棍,江厌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比如给她两个弟弟创造一下机会。江澄一张嘴十分不讨喜,好在对家人十分重视,师弟魏婴长了一张小甜嘴,最会逗姑娘,奈何不开窍。
江厌离觉得有必要创造一下机会,让玄门仙子们了解一下江澄的内在优点,以及没准那天魏婴就开窍了呢!江厌离谈话间略说了几桩弟弟的趣事,勾得两人的倾慕者越发向往。
到了清谈会的射艺赛,魏婴赢得首名,江澄也取得了前十的成绩。金子轩的名次也不错,到底不及江厌离的师弟魏婴,便无人敢来嘲讽江厌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