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离想请聂公子帮忙将我弟弟和金公子打架时在场的诸位公子邀请过来,于我做个见证。”
聂怀桑心下一惊,这是要搞事的节奏啊。
这位江家大小姐聪不聪慧不知道,但怕是和温柔对不上。不过搞事情嘛,他最喜欢了。
聂怀桑道:“自然可以,江师姐往前面走就是江兄、魏兄和金公子罚跪之处。蓝先生请了江宗主和金宗主来,正好现下无课,我这就去请大家过来。”
“多谢聂公子。”
“应该应该。”聂怀桑一口应道。
聂怀桑与魏无羡素来玩得好,因着婚约,金子轩迁怒之下对魏婴和江澄素来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对聂怀桑这个纨绔也十分看不上。帮好兄弟的忙,搞看不惯的人,不要太爽,聂怀桑十分积极地去请人了。
江厌离到了庭院时,魏婴、江澄师兄弟正和金子轩分别跪在兰室前的道路两侧,用眼神杀死对方。怕三人再打起来,蓝家掌罚的二公子蓝忘机一直在旁监督。
见到江厌离,原来跟个斗鸡似的魏婴和江澄立即变成了一副乖宝宝地样子。
“阿(师)姐!”语气说不出的娇气,仿佛还透着一股子委屈。
聂怀桑说魏婴和江澄没吃亏,江厌离还以为两人没受伤呢。看到魏婴眼角的乌青,江厌离便十分心疼。要知道即便是在江家,因着江枫眠和江厌离的保护,虞紫鸢的鞭子可不曾真正落到魏婴身上。
“阿婴受了伤,可用了药?”
魏婴咧嘴一笑道:“没事,不疼!”
“怎么没事了,差点就伤到眼睛了。”江厌离忙掏出化瘀的膏药给他抹上。
男孩子总是淘气些,磕磕碰碰再所难免。因家里有一群年幼的师弟师妹,江厌离便也习惯了随身带着各类外伤药。
“真的没事,师姐,我们把金子轩打得才惨呢!”魏婴得意道。
“我管他伤得重不重,我只管我家阿婴和阿澄有没有受伤。世上哪有用玉瓶去碰瓦片的道理?打架就是打的别人,不能自己伤着。除了脸上,你们两个可还有其他地方受伤?”
蓝忘机听到这话,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金子轩愤怒地瞪着江厌离。
江厌离打量了两人一会儿,也看不出其他伤处,将化瘀的药膏递给江澄,“稍后回房,相护检查一下有没有其他淤伤,有淤伤一定要上药揉开,要不然日后会落下病根。”
“知道了,阿(师)姐!”
金子轩性子高傲,人际关系不算好。魏无羡却是个自来熟,听学的小公子大半都与魏无羡一处玩过。
魏无羡挂在嘴上的师姐来了,请他们前去,却不知道来撑腰还是什么。不管是与魏无羡玩得好的,还是因金子轩那番把江厌离“让给”魏无羡的话而勾起大家八卦之心的学子纷纷在聂怀桑的召唤下跑来看热闹了。聂怀桑去请众人前来,自是十分顺遂。
一众同窗到时,就见素日皮上天的师兄弟两个化身乖宝宝撒娇的模样。要是忽略三人的年龄,这种相处方式倒像是母子,不像姐弟。
因听学的小公子倾巢而动,这么大的动静又惊动了蓝家少宗主蓝曦臣。蓝启仁正与金光善和江枫眠说话,这点小事,蓝曦臣自不会立即去报叔父,却怕再生事端,少不得与胞弟一同在场掌控局面。
见了许多人过来,魏婴和江澄都有些惊讶。魏婴也就罢了,江澄和跪在对面的金子轩不约而同低下了头,不悦于被大家看到自家罚跪的窘迫。
江厌离见众人到场,忙起身全礼:“云梦江氏江厌离,见过诸位。”
“江姑娘好!”少年们齐声回礼。
一众小公子见到了绯闻女主角,心中压抑不住的兴奋。有人觉得这江厌离果真如传闻般平平无奇,不甚出色,亦有人觉得江家姑娘虽说容貌不算顶尖,但气度从容,并没有传闻那般不堪。
这些少年人都是来蓝氏学礼的,对着同修的姐姐,倒也不会生出无端恶念。
江厌离笑了笑,径自走向蓝氏双璧,长揖道:“厌离见过泽芜君、二公子,师弟魏婴、小弟江澄在学里打架,触犯学规,受罚本是应当。然厌离这里有一段公案要了却,不知泽芜君可否允我家弟弟和金公子先起身,稍后领罚?”
人都到齐了,虽不知江厌离要做什么,蓝曦臣倒也不好拒绝:“既如此,曦臣便做主请金公子、江公子和魏公子稍后领罚吧!”
魏婴和江澄听到,自己便起身了。金子轩不知道江厌离要做什么,满头雾水,倒也没有退却,起身走了过来,却有意避开了江厌离的视线,十分嫌弃。
“我想诸位公子一定很好奇,为何我两个弟弟与金公子打架,厌离却要请诸位一同前来。”江厌离扬声道,“常言道谣言止于智者,可这智者却十难见一,更多的还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譬如藏色散人与家父好友魏长泽叔叔两情相悦,只因当时魏叔叔尚在江家,他们曾与尚未成亲的家父一同夜猎过几次,便虚构出许多暧昧。左不过当时家父是江家少主,魏叔叔出身卑微,便以此揣度藏色散人会选家父。然藏色散人乃是抱山仙师高足,又岂是以家世看人的庸俗之辈,她与魏叔叔两情相悦,根本容不得第三人。”
听到江厌离将坊间传闻摊到了台面上,在场众人皆是一振,感觉将有大瓜。
“诸位公子是愿意和一个出身不高的投契之人玩耍,还是与一个出身高门却性子高傲的同窗玩耍呢?高门弟子到处都有,投契之人却是难得。选择道侣与选择朋友亦有共同之处,我们选择道侣要选一个情投意合的道侣远比选一个家世相当的伴侣艰难。”
众人哄笑,虽然长辈们送小公子们来听学,都乐意他们结交一些高门子弟,甚至不乏出门时私下叮嘱过。然这些小公子正是年少热血,各个都有自己的傲气,并不愿意热脸贴人冷屁股。虽坊间都说魏无羡是家仆之子,然大家依旧更喜欢和魏无羡玩,而不是高高在上的金子轩。
“今日在此都是同辈之人,厌离不妨说的再坦然一些。家父与家母,厌离与金公子哪个不是门当户对,又哪个不是两看相厌?藏色散人不因家世选择伴侣,只看性情投契,才是真正的聪明人,不亏为抱山仙师高足,可谓吾辈楷模。”
云梦江宗主和虞夫人这对怨侣也算人尽皆知,可江厌离身为子女,竟能当众直言,众人对其坦诚不免心生敬意。
江厌离语气一正,转而道:“家父乃是至诚君子,与魏叔叔情同手足,岂会觊觎兄弟之妻?家父与藏色散人的唯一交集,不过是因着魏叔叔罢了。自魏叔叔与藏色散人周游天下后,家父也只与魏叔叔书信往来,与藏色散人是毫无交集。”
“可即便如此,坊间也有不少谣传,说家父对藏色散人念念不忘,才收养我师弟魏婴。藏色散人与魏叔叔为百姓夜猎牺牲,如此英雄人物,厌离一直十分仰慕。我云梦江氏游侠出身,侠义当先,即便是素不相识,听闻二人英雄事迹,也不会对他们的遗孤无动于衷,何况还有魏叔叔与家父的交情在。”
“事实上,我江家除了师弟魏婴外,还收养了不少孤儿。有百姓之子,也有夜猎牺牲的义士遗孤,依着谣言所传,难不成他们都有一个让家父念念不忘的母亲不成?列为公子都是世家精锐,聪慧非常,又受教于德高望重的蓝老先生,定然是明辨是非之人。自然不会听信这等坊间谣传,厌离说起此事,不过是叹谣言可谓罢了。”
聂怀桑捏着手中折扇,若有所思。
这位江家大小姐哪里是随便说说,分明是借着这个机会为江氏、江枫眠和魏无羡的父母正名。嘴上是说相信大家不会相信坊间谣言,实际就是说你们谁信谁是傻瓜蛋。温柔是假,聪慧却真,可笑竟然有人说这位江家大小姐平平无奇!
留意着众人反应,江厌离略顿了顿,转而道:“至于为什么请诸位公子过来,乃是我两个弟弟与金公子打架,过程诸位公子看到了,前缘怕是都不甚清楚,故此请诸位前来,做个见证,分说一下这前缘。”
从陈年旧瓜到新瓜,众人越发兴奋。
江厌离道:“厌离与兰陵金氏金公子的婚约,想来大家原本不知道,现在也知道了。我二人这桩婚约乃是两人尚不知事时,家母与金夫人所定。金公子不满厌离,诸位都知道了。可断案也不能听一方之言,诸位既然听了金公子之言,厌离亦想请诸位听一听厌离对这桩婚事的看法。”
“江师姐请说,我们都听着。”聂怀桑带头回道。
“坊间说我江厌离平平无奇,要才没才,要貌没貌,甚至因此笃定了我会扒着金公子这个世家公子榜第三的未婚夫不松手,此乃大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