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兰因絮果(1 / 1)

随着期限的接近,司赋宁这几日总觉得浑身无力,大部分时间都是处在半梦半醒之间。

临月回推开房门,坐在司赋宁的床边,她甚至没有感觉到他的到来。

临月回轻柔地摇了摇司赋宁的肩膀,她才挣扎地睁开眼,但眼前模糊一片,只是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个人影。

“月回?”

虽然看不清楚,但司赋宁捕捉到临月回身上惯用的香料味道。

临月回温柔地握住司赋宁的手,同她十指相扣。

司赋宁心安定下来,她摸了摸临月回冰凉的手指:“怎么了?”

临月回深吸一口气,逼回眼泪,轻轻把司赋宁扶了起来。

司赋宁知道他是要给自己喂药,她无奈地笑了笑,“喝药已经没用了,就不用麻烦了。”

司赋宁刚说完,就感觉自己的手背被轻轻掐了一下,是她的话把临月回惹生气了。

临月回注视着眼前漆黑的药汁,喝药的确已经不管用了,但是这一碗药有用。

正是因为知道司赋宁不会怀疑和拒绝临月回,这几天的药都是由临月回喂的。

惊鸿提前给临月回说了他们的计划,能够救活妻主,临月回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他将药汁吹凉,一口一口,十分耐心地喂司赋宁喝下。

不出片刻,药效发挥,妻主就会失去意识。

等到妻主醒来,一切就会变好的。

临月回抿了抿唇,嘴角勾起一个清浅的弧度。

司赋宁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沉重,意识也逐渐开始模糊,但因为中了蛊毒以来,这种感觉时不时就会出现,她也没有怀疑什么。

看见司赋宁的呼吸逐渐平稳,临月回松了一口气。

他扶着司赋宁盘腿坐下,等到她的身体稳住之后,去推开了房门。

“妻主已经喝下了。”

临月回冲着门外的两个人比划着手势。

惊鸿提着药箱和兰絮一齐迈入屋中。

临月回再把门关上,落上了锁。

“该怎么做?”

兰絮看向了惊鸿。

惊鸿一边把药箱打开,将工具一一摆放整齐,一边回答兰絮,“你上床和主子相对着盘腿坐下。”

精致的刀片在烛火上炙烤,惊鸿表情郑重地将司赋宁的左边手腕划开一个极小的口子,鲜血慢慢涌出,他将能够吸引蛊毒的药材放置在司赋宁的手边,奇异的药香开始弥漫。

从司赋宁手臂上的皮肉下滚动着蛊毒,蛊毒的行动极慢,惊鸿大气都不敢喘,紧紧地盯着从那道划开伤口处慢慢探出来的一条黑线。

惊鸿此时手疾眼快地将兰絮被划开的手腕放到了黑线旁边,黑线受到了吸引,渐渐钻进了兰絮的手腕中,半截身体还待在司赋宁的手腕中,蠕动的速度比乌龟还慢。

惊鸿此刻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就怕这蛊毒突然又重新返回了司赋宁的身体。

还好,等到蛊毒完全进入了兰絮的手腕,惊鸿松了一口气,手疾眼快地将兰絮手腕上的伤口贴住。

兰絮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目睹了蛊毒进入身体的全过程,有点恶心。

“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兰絮摸了摸手腕上的伤口,看向惊鸿问道。

惊鸿朝着他点了点头,喂了司赋宁一颗极好的补身体的丹药。

毕竟主子被蛊毒折磨的这几日,身体亏空了不少。

兰絮缓缓吐出一口气,双手开始运功,无形的劲气开始在他身旁旋转,仅仅从木床的颤动就足以看出他内力的深厚。

惊鸿身为外行人,自然也看不懂《灵元帝录》的运功和传输的过程,只好和临月回退守到一边,时时刻刻关注着两人的状态。

意识昏迷的司赋宁开始感到奇怪,她突然觉得浑身轻松,随即一股未知的力量缓缓流入她的体内,仿佛像是被浸泡在温热的水中,有一种回归母体的自然。

但随着力量越来越多的涌入,渐渐囤积在她的丹田,司赋宁开始慌张。

这是内力。

别人的内力!

她隐隐察觉到了什么,意识开始剧烈地挣扎,想要突破束缚。

随着内力的流逝以及蛊毒的发作,兰絮的脸苍白如纸,他咬牙将最后的一丝内力过渡,内力的枯竭和心脏的疼痛使得他瞬间软趴趴地倒在床上,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惊鸿见状,赶紧上前喂他服下一颗珍贵的药丸,虽说做不到起死回生,但缓解他此刻的痛苦还是有一定的功效。

兰絮本就属于司赋宁的长辈,又是同修《灵元帝录》,内力深厚可见一斑,因此获得了他内力的司赋宁很快冲破了惊鸿迷药的束缚。

“族长!”

司赋宁睁开眼,兰絮的惨状映入她的眼帘。

兰絮恢复了些力气,双手打颤地支撑上半身,手腕处的伤口崩裂,鲜血源源不断地涌出。

“快止血!”

司赋宁按住兰絮的伤口,对惊鸿说道。

兰絮按住了司赋宁的手,他的手像一块冰,嘴唇也开始发青。

“不必了……”

“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

兰絮看见了司赋宁眼中的泪,忍不住笑了。

“哭……什么?”

“族长……”

司赋宁喉头哽咽,她不明白兰絮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想看晚香玉……”

兰絮无力地倒在司赋宁的怀中,对司赋宁说道。

司赋宁点点头,抱起兰絮朝着门外走去。

晚香玉,她知道,这是卫奚一族有名的花。

刺史府之前被兰絮占领的时候,他在这里种下了成片的晚香玉。

紫色的花海将兰絮包围,他靠在司赋宁的怀中,伸出手指从花瓣上拂过。

他笑了,不同于他平日的妩媚,这个笑容充满了孩子气的天真。

“司逢颐她说,等到晚香玉开了……”

“她就回到卫奚娶我……”

兰絮笑着说道。

司赋宁红了眼眶,可是她母亲没有回来,兰絮一生也没有再嫁。

“司逢颐她骗了我……”

“我是卫奚的族长,当年她带不走我……”

“我也留不住她……”

晚香玉浅紫色的花瓣上沾上了一滴泪珠。

兰絮像是失去了神智,一直自顾自地说道:

“我的武功是她教我的……”

“如今,也算是还给她了……”

兰絮突然像是回光返照一般,脸上漾出了别样的神采,他抓住了司赋宁的手腕:

“昭和……”

“你回去告诉司逢颐……”

“她这一辈子欠我的太多了……”

“下一辈子……”

“让她来娶我……”

“让她来娶我……”

“让她来娶我……”

他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身体逐渐冰冷下去。

司赋宁点头,泪水不停地往下掉:“我一定把您的话转告给母亲,一定!”

兰絮已经失去焦距的眼睛始终停留在晚香玉上。

曾经有个人,向她发过誓:

等晚香玉开花,我就来娶你。

晚香玉凋谢了,兰絮等的人还是没有回来。

二十年,兰絮每年都在等晚香玉开花,每一年都眼睁睁地看着它凋谢。

司赋宁将兰絮埋在了一片山坡上的晚香玉之下,她想了很久,却只留下了一个无字碑。

这个碑上的墓志铭,只有她母亲司逢颐才有资格来铭刻。

胤都城,太尉府。

正在书房里处理政务的司逢颐突然停下了笔。

“妻主,怎么了吗?”

司逢颐温婉的侧夫陈氏正在她的桌前为她研磨,见司逢颐皱眉停笔,出声问道。

司逢颐也不知道为何,刚刚那一瞬间,心脏传来陌生的痛感。

“没事,你先出去吧!”

司逢颐将笔搁下,对陈氏说道。

陈氏行了一礼退下。

司逢颐看着被精雕细镂的窗沿框起来的远山,心头莫名沉重起来。

恍惚间,她想起了那个二十年前的卫奚族少年。

……

司赋宁孤身一人去了卫奚一族。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族长大人呢?”

出来迎接的是一个绑着紫色发带的少年,他看了一眼司赋宁,皱着眉问道。

“你是叫微珠吗?”

司赋宁问道。

“我是!”

名叫微珠的少年点点头,警惕地看着司赋宁。

司赋宁也不在意,将怀中的信封递给了微珠。

“这是什么?”

微珠皱眉接过,疑惑地看了司赋宁一眼。

“兰絮族长的信。”

司赋宁答道。

微珠一顿,心中有了不妙的预感。

他拆开信封,里面除了一封信件,还有身为卫奚族长的腰牌。

微珠眼眶瞬间就红了。

“族长!”

信件里,兰絮并没有说自己已经死了,而是说他等到了曾经的爱人,要离开卫奚一族了。

微珠吸了吸鼻子,他从小被兰絮养大,知道兰絮一直在等一个爱人,他真心为族长感到高兴。

虽然他也为以后再也见不到族长感到不舍,但族长幸福了,他也就幸福了。

兰絮选择的下一任族长,自然就是微珠。

“族长的信怎么会在你这儿?”

微珠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

司赋宁看着他,淡定地说道:“因为你族长的爱人是我的母亲。”

微珠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怪不得……”

怪不得族长对眼前这个人这么好。

不仅让出了云中县,还将天启人还给了她。

微珠再一次瞳孔地震,他指着司赋宁的手指微微颤抖:“那你……那你……岂不是族长的……女儿?”

司赋宁:……

“你想太多了。”

微珠听不进去司赋宁的解释,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完成卫奚一族的族长换届仪式。

微珠虽然与兰絮同为男子,但他没有兰絮老辣的手段和高深的武功,能不能坐稳族长的位置都是个问题。

这也是司赋宁来送信的目的。

兰絮对她有恩,司赋宁的回报只能给眼前这个叫微珠的少年了。

“你也要来观礼?”

微珠诧异地看着司赋宁。

“当然。”

司赋宁点头反问:“我不能去观礼吗?”

微珠哽了哽,“当然可以。”

毕竟你是巫州刺史嘛!

微珠心里还是有点儿紧张,毕竟他今年也才十九岁。

族长的服饰穿在身上,微珠情绪复杂。

从此以后,他就是卫奚一族的族长了。

显然,司赋宁的担心不是没有根据的。

卫奚一族的长老们穿着黑色的长袍挡在了微珠登顶族长宝座的路上。

“诸位长老,这是什么意思?”

微珠眼神冷下来。

那五个黑袍的长老中最年迈的女人开口了。

“微珠,你虽然是前一任族长养大,但毕竟是男子之身,且年仅十九岁。”

微珠冷笑着看着她,“所以呢?”

另一个长老冷哼一声,道:“所以你不配成为卫奚一族的族长!”

“我不配?”

微珠看向那个出声的长老,“那谁配?”

“你?”

微珠看着那个长老,又指向了最年迈的那个长老:“还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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