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约办妥了这件事,自然留在大兴,无需再来营地。 毕竟刘居士的案子算是结了,杨约还因为破案有功,被特进为银青光禄大夫,这是个虚名,没有实权,类似于先进工作者。 不过三天后,他还是派李密给杨铭送来了一份清单。 查抄刘府是杨素干的,但是查抄出来的东西都是杨约负责清点的,他自然不会漏掉杨铭的那一份。 黄金三箱。 女婢九十人。 奴仆三百。 布帛三千五百匹, 露田两千三百亩。 信中杨约希望杨铭能找一个跟他交接这些东西的人,又或是他直接将东西送到河东郡新建的王府。 这些东西怎么收?杨铭颇为苦恼。 王府才刚刚兴建,算算时间,估摸着地基还没打好,根本没地方存放这些东西。 至于刘昶的女婢家奴,他一个也不想要,于是大笔一挥,将这两项抹去。 布帛和露田他还是要收下的,这两项东西随时随地都可以折换成银子使用,是真正的硬通货。 按照刘昶的级别,他应该有永业田七十倾,也就是七千亩永久田。 这些田都有实数可察,杨约一亩都不敢动,必然会上交国库,由杨坚赏赐给其他人。 能够瓜分的田亩,都是刘昶这些年来强占的土地。 三箱黄金就不要说了,连同布帛地契一起送进大兴城内晋王府。 钱就是这么好赚。 普通百姓累死累活,一年到头也就挣点口粮,最多百十来个铜钱,而杨铭什么也不做,杨约就会乖乖将钱给他送来。 穷人的钱他不挣,而这种钱他肯定笑纳。 杨约的信中还说,关于楼观台与杨丽华之间的关系,他还没有查清楚,如果有眉目了,会第一时间通知杨铭。 不得不说,杨约这个人确实是个干大事的。 杨铭写好回执后,封蜡交给李密。 对方现在只是个跑腿的,信里的具体内容他还没资格知道。 等李密走后,杨铭让徐景返回大兴,负责此次赃物的交接。 ...... 今天从早晨到下晌,杨铭都没有见到陈淑仪的影子,直到傍晚,她才返回了营地。 自己的贴身下属,一整天都见不到人,杨铭怎么可能不过问? 营帐内,陈淑仪罕见的有些难为情,还装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得!这是有求与自己? “自己说吧,”杨铭淡淡道。 你自己的本职工作都做的一塌糊涂,还好意思求我办事? 陈淑仪不好意思道:“我有一件事想要请殿下帮忙,可我也清楚,这件事会让殿下很为难。”
完犊子,这丫头平时不求人,一求人肯定是大事, “你先说说看,”杨铭道。 陈淑仪深吸一口气,忸扭捏道: “如今案子不是已经破了吗?长公主已经取消了营地的出入禁制,我有一个故亲于昨晚进入营地,今天早晨托人找上了我。”
说罢,陈淑仪抬头看杨铭反应。 事实上,她也不好意思求杨铭帮忙,因为她清楚这件事很难办,可问题在于,此事牵扯到自己一位至亲。 杨铭肯不肯,她总得尽人事试一试。 “你看着我干什么?哑巴了?”
杨铭没好气道,你当年拿匕首顶老子腰的勇气去哪了? 陈淑仪耸了耸肩,继续道: “殿下听说过徐德言这个人吗?现任河东郡司功(组织bubu长)。”
杨铭当然知道,也瞬间猜到陈淑仪想让自己办什么事了?不过那是从历史上知道的,现在的他还不能知道。 于是杨铭嘿嘿冷笑道:“我连河东都没有去过,怎么会知道这个人?”
“是我考虑不周,忘了殿下对河东并不熟悉,”陈淑仪扭捏道: “徐德言曾是旧陈的太子舍人,陈灭后入隋,封了河东郡司功,而他也是......也是我的姑丈。”
杨铭笑道:“你有三个姑丈,至尊,杨素,贺若弼,当然了,他们都不会认你,但没听说过还有个叫徐德言的。”
事实上,隋灭陈之后,陈叔宝的妹妹中,有三个被带回了大兴,一个做了杨坚的嫔妃,也就是宣华夫人,一个给贺若弼当了妾,另一个就是杨素了。 至于为什么会收下旧陈公主做妾,很大程度是因为......长得漂亮。 没错,就是这么肤浅, 在大隋,平民老百姓家里生不出美女,寒门士族养不出美女,只有高门大阀才会出美女。 这就牵扯到一个吃的问题。 吃的好喝的好,娇生惯养才会长的好看,尤其是还读过点书。 不是有句话叫做:腹有诗书气自华吗? 陈淑仪如果生在寻常人家,必然是骨瘦嶙峋、皮肤黝黑粗糙,头发干枯如草,身上不是疤就是藓,哪会像现在这样,皮肤嫩滑如凝脂,走到哪都会被人用余光偷看。 陈淑仪听出杨铭是在挖苦自己,试问嫁给至尊、杨素、贺若弼的那三位姑母,都是给人做妾,姑丈这个称呼又从何说起呢? “徐德言的发妻,是旧陈乐昌公主,也就是我的大姑母,如今是杨素的妾室,”陈淑仪小声道。 杨铭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该不会想让我从杨素那里,把你姑母要回来吧?”
“殿下是如何猜到的?”
陈淑仪瞬间愣住,心中感叹杨铭果然是绝顶聪明。 杨铭继续道:“徐德言求你,你又来求我,目标是谁自然不言而喻,而你又觉得这事很难办,那肯定就是想让我要人喽。”
说完,杨铭又道:“你看着我的脸。”
陈淑仪不知缘由,直愣愣的盯着杨铭的脸庞:“殿下的脸怎么了?”
“你觉得我的脸有那么大吗?”
杨铭嗤笑道。 陈淑仪顿时愕然,等她反应过来后,不自觉的的翻了个白眼。 “平时不是总你你你的称呼我吗?到了有求于我的时候才知道称我殿下?”
见到对方囧状,杨铭心里偷笑,继续挖苦道: “我算什么啊?自己的女官都不将我放在眼里,人家杨素认识我是哪根葱?”
陈淑仪低垂着头,任由杨铭逼逼叨叨的数落自己,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放在往常她肯定会忍不住还嘴,但今天不是有求于人家嘛...... 而且她隐隐觉得杨铭会帮忙的, 这是一种直觉, 或许是这么久相处下来,习惯性产生的直觉。 正如那晚醒来,她看到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时,第一反应就是杨铭,而她竟没有丝毫觉得意外。 因为这么久以来,杨铭待自己一直都很好,也从未将她当作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