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那天，是这个冬季里难得的晴天。
其实贺州早早的提起过这个日子，只是江皖学校的事情太多，一直没答应。
所以当贺州接到江皖的电话时，他整个人都是不可置信的：“江皖？你事情忙完了啊？”
“嗯，今天几月几号？”
“二月十四。”
“情人节吗，”江皖抬眸看向窗外，街道上成双成对的情侣手牵手压马路，“有空没，不如晚上出去吃个饭？”
贺州刚进大学没多久就开始追江皖，虽然是f大校草却心甘情愿地当舔狗，现在听到江皖主动约他出去吃饭，还有种做梦的不真切感。
“啊？我们，我们俩吗？”
“嗯，没空吗？没空就算了。”
“哎等下，别挂！有空！随时都有！”贺州手里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去勾外套：“皖皖，我马上就到你家楼下了啊，这次你不想出来也不行。”
“你都过来了，我还能把你丢下？我好久没出门了，你陪我走走吧。”
情人节和春节离得近，街市上的氛围更比平常的节日浓厚许多。路边卖花的女人在精心包裹的花束上缀着亮灯，远远看去好像一颗颗小星星。
因为附近有好几所大学，晚上出来的都是像两人一般年纪大的学生。江皖穿着风衣，一张小脸埋在米白色的围巾里，慵懒的法式大波浪卷随意的披散下来，看起来较以往多了几分温柔。
贺州走在她的身边，努力抑制住内心的雀跃，时不时不经意似的往旁边瞟一眼。他能看出江皖是真的心情很不错，想着以后一定要多劝江皖出来走走。
正是饭点，各个餐厅里几乎都是人满为患，他们找了半天，最后在一家火锅店里落座。
店里开了暖气，火锅的辛辣味扑面而来。江皖摘下围巾放到一侧的空座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黑皮筋，半低着头松松扎了个马尾，冷淡的面孔逆着光，显出极为漂亮的轮廓。
等江皖扎完头发抬头，正好和盯着她出神的贺州对上了视线：“怎么了？”
“没事，”贺州不自然的移开目光，还有点心虚：“对了，你喜欢吃辣，我点了麻辣锅。”
江皖轻轻“嗯”了声。
他们面对面坐着，贺州不好意思对着江皖看，目光就看风景似的四处瞟。
“脸挡一下。”江皖突然道。
“什么？”
江皖从座位里绕过来，弯腰将自己戴的针织帽扣到了贺州头上，慢慢拉到耳下。
她的手指碰到贺州的耳根，有些凉，犹如一道细小的电流经过。
江皖坐回去，贺州被电得发懵，摸了摸自己红透的耳垂：“皖皖……怎么了？”
室内戴帽子看起来确实有点傻，江皖忍不住笑了一下：“刚才有女孩子在偷拍你，我怕她们等会儿得过来要你微信了。”
她认真打量了一会儿：“不过好像挡不住。”
贺州四处张望了一下，果然有几个年轻女孩子正举着手机对着他们这里，一边按动屏幕一边激烈的讨论着什么。
但那个角度，明显不止在拍他一个。
“需要遮住脸是你才对吧。”贺州嘟囔了一句，从座位上起身：“你等我一下，我让她们不要拍了。”
江皖就看着他走过去，跟几个女孩子说了什么，一个女孩子把手机屏幕递到他面前，贺州顿了一下，然后掏出手机，像是跟她加了好友的样子。
贺州回来，江皖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不是从来不加女生微信吗？”
贺州抿了下唇，白皙精致的面容微红，闷闷的把帽檐又往下拉了拉，一副抗拒回答问题的样子。
江皖本来就是单纯的想逗逗他，见他像是忽然害羞了便没继续追问。
不一会儿贺州手机收到新联系人的消息，是一张江皖捧着他的脸给他戴帽子的照片。
他将手机挪到桌下，点开大图，按了保存。
这顿饭没吃太长时间。出了火锅店，冬夜的风就显得凛冽刺骨，江皖将围巾重新系上，很快又解下来，拿在手里抖了抖。
“怎么了？”
“上面很大味道。”江皖微微皱着眉，难得显出几分孩子气。
贺州垂下眼睫，从这个角度看，江皖的眉眼被城市霓虹的灯光映衬出来，大概是刚才吃了辣，她的嘴唇红得要命，有种摄人心魄的漂亮。
“那你戴我的好了。”贺州这段时间发觉，江皖看着清冷的仿佛不近人情，其实还是有些娇气的。
他从手提袋里拿出自己的围巾，俯下身子，尽量显得自然而然地绕在江皖的脖子上。
江皖下巴从厚厚的围巾里抬出来：“你不冷吗？”
“你的给我，”贺州将她的拿过来，几下胡乱围上：“我又不介意。”
江皖看了他一会儿，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着：“那先走会儿，消消食。”八壹中文網
“好。”
贺州跟在她身后，一边走一边想，也没多大味道啊。
也不知道身上用的什么香水，清清冷冷，还挺好闻的。
广场上人潮熙攘，中央立了很多小彩灯模型，花环簇拥，流光溢彩。打扮漂亮的姑娘站在旁边拍照，笑容比灯光还要璀璨。
他们站在不远处瞻望了一会儿，准确的来说是江皖在看灯火，贺州在看她。
贺州一开始只觉得好看，觉得那灯火映在她的眼里，像是银河，有种令人震撼的美。
将近零点，这片广场附近没有什么高楼大厦，绚丽的烟花在夜空绽开，光华熠熠，冬夜变成了漂浮金砂的暗河。
淡淡的温度从手心传来，江皖回过头，贺州直勾勾地看着她，像一只目光纯净的动物，直白热烈地注视着自己的主人。
贺州也望见了她的眸子，里面没有多余的情绪，因而显得清冷。
两个人默默对视，眼神都没有躲开。
良久，贺州轻轻唤了一句。
“皖皖。”
江皖不知怎么觉得有些好笑，眉眼微弯，烟花从那双原本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眸子里绽开。
“贺州。”
贺州心脏突兀地停跳了一瞬。
江皖侧过头，眼底浸着笑意：“忘记跟你说了，情人节快乐。”
“啊？”贺州失望的移开目光，小声嘀咕着：“我还以为你要答应我了呢。”
“嗯？”
“那个，皖皖。”贺州掩饰性的轻咳了两声，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她：“我喜欢你。”
江皖看着他没说话。
“你是不是想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阅读理解满分。”
江皖手揣进兜里，径直向前走了。
贺州几步追上去，整个人都快贴到她身上了，不死心的继续道：“那我多表白几次，你要认真听啊，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往旁边去去，你挡着我路了。”
“我不，除非你也说一句我喜欢你。”
话音刚落，江皖停了下来，贺州正奇怪，突然听见她说：“我喜欢你。”
贺州的脸募地红了。
过了好久，他的眼睛凝聚起水汽来：“嗯，我也喜欢你。”
……
“皖皖，我也喜欢你。”
他说。
我喜欢你，从一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