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言难劝该死鬼,安鲁森挂掉电话,火速出门,一路小跑去了隔壁酒店。
此时,酒店房间里,薄南辞一边等医生来,一边观测沈襄的状况。
幸而她睡得平稳,呼吸顺畅,没出现任何胸闷气短,或者是窒息的情况。
仅动过几口的热粥,已经在等待中失去了热气。薄南辞草草扫了一眼,眼尖地注意到打包盒边上附着的白色粉末。
男人瞳孔一缩,立刻俯身过去,用食指指尖捻了一点残余的白色粉末,放在鼻尖闻了一下。
一股浓浓的药苦味。
但他不是专业医生,闻不出具体是什么药,这个需要安鲁森过来判断。
目光往旁边扫,又有一个发现。
印有酒店logo的餐盒旁边,放着一张写着“用餐愉快”的卡片。
而此时,卡片上有一块脏污,准确说,是一个用手指摸上去的笑脸。
嘴巴抹得尖尖的,看起来随意又欠揍。
餐盒上的白色粉末和卡片上的诡异笑脸,都说明了是有人故意下药。
但究竟是有人买通了送食物的服务生,还是冒充服务生下药,那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酒店送食物的服务生不止一个,偶尔换个人来也不会惹人生疑。
况且那时候他在浴室洗澡,就算送东西的服务生真的很可疑,他也看不到。
此时,薄南辞懊恼异常,他应该一直在房间里陪着沈襄,不该让她独自去和陌生人接触的。
有了思路以后,薄南辞立刻想到去查酒店监控。嫌疑人可以伪装,但监控不会骗人。只要看到监控,一切就能明了。
随即,他用房间里的电话,拨通了前台服务热线。
“你好,我妻子吃了你们酒店送过来的食物昏迷了,我要求查看监控。”
“先生,你先别急,你夫人现在情况怎么样?呼叫医生了吗?这附近就有医院。”前台问道。
说曹操曹操到,话音刚落,门口便响起了按门铃的声音。
“我叫的医生到了,你们赶紧把我要的监控拷贝出来,送到3203房间。”
说罢,起身去给安鲁森开门。
安鲁森是跑着过来的,面色焦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沈小姐怎么样了?”
他真的很怕柳川会发疯对沈襄下毒手,到时候查出真相,关系一层层抽丝剥茧,很难不波及到他。
“现在还在昏睡。”
薄南辞让开一步,安鲁森立刻往房间里进,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开始检查起病人的状况。
面色红润,呼吸均匀,面部所见没有起疹子的地方,也没有窒息的状况。
“目前来看没什么问题。”安鲁森稍微松了口气,“是误食了什么东西吗?”
薄南辞站在桌边上,拿着餐盒道,“酒店送过来的东西有问题,上面还附着着没有搅匀的白色粉末。”
安鲁森闻言立刻走了过来,用指尖捻起了一些白色粉末,细细查看。
然后放在鼻子前闻了一下,最后伸出舌头舔了舔,确认道,“咪达唑仑。”
咪达唑仑,镇定类安定药物,又称安眠药。
“果然是有人下药了,”薄南辞捏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同时又很疑惑,“究竟是什么人对襄襄下安眠药,目的是什么?”
知道是谁下的药,安鲁森此时特别的心虚,但又什么都不敢说。
他怕暴露了关系,那个疯子狠起来,会玉石俱焚。
“难道是你们的什么仇家吗?”安鲁森试探性问道。
“我们在巴黎没有仇家,唯一一个——”薄南辞眼眸一转,“都已经遣送回国了。”
安鲁森心说,回国了又不是不可以再回来,某个疯子不就这么做了吗?
叩叩叩。
房间门被敲响,是酒店的人送监控备份来了。
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穿酒店工作制服的年轻服务生。
“实在不好意思,薄先生,我们查过监控了,给你们送食物的服务生确实被人顶替了。”酒店的人说着,把那个年轻服务生给拽出来。
“本来给你们送东西的,应该是他,但我们通过查监控发现他的时候,他正昏倒在一个监控找不到的走廊里。”
薄南辞皱眉,盯着服务生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面对男人身上源源不断冒出来的威压,服务生害怕地直抖,但还是一五一十的说道,“我给你们房间送东西过来,路上遇到了一个房客,然后莫名其妙就被人弄昏迷了。”
“房客?哪个房间的?”薄南辞眉头越皱越深。
他们在这个城市并没有与谁结怨,究竟会是谁那么狠毒来给沈襄下药?
“他自称是对面那个房间的住户,说肚子饿不知道点什么,想看看你们吃的是什么。”服务生回忆道。
“那你怎么被人弄昏了,还把工作制服扒了,丢在走廊里?”
面对质问,服务生脑袋隐隐作痛,说不出个所以然。
“监控呢?给我看看。”薄南辞大手一摊。
酒店的人立刻把接着监控的平板举了过来,只见从画面中服务生推着餐车从电梯口走过来,快走到房间门时,一个黑影出现堵在他面前。
但黑影站着的地方,非常巧妙,只看得到一个背脊,完全辨不出究竟是谁。
“看清他的脸了吗?”薄南辞问服务生。
服务生小心翼翼的摇头,“当时他站在我面前,光线有点黑,我就没看清他的脸。”
继续看之后的监控画面,这个人似乎对监控摄像头了如指掌,把服务生打昏到拖入走廊,别说露脸了,甚至连身影都没有漏全。
高大挺拔的身形,让薄南辞想起一个人。
他问酒店派过来处理事情的人,“对面房间住的房客叫什么名字?”
“对不起,我们不能透露客人的隐私。”酒店的人说。
“那如果对面那个人是犯罪嫌疑人呢?万一他这次投的不是安眠药而是毒药,我老婆因此丧命了,你们也要包庇杀人犯吗?”
薄南辞哑声质问道,脸色已经黑透了。
酒店的人这才哆哆嗦嗦报出对面房间住客的名字,此时安鲁森已经做好了被拉下水的准备了,他甚至都已经想好被连累后没办法当医生,该去哪里创业了。
“对面住着的人叫兰蒂,是个二十出头的女人,和监控中的黑影对不上号。”酒店的人说。
安鲁森在旁边听着惊呆了,明明对面住着的是柳川,怎么可能变成了一个女人?
“而且那位顾客早就退房了,事情发生的时候,她的房间已经空了出来。”酒店的人说。
事情变得越发玄幻,但薄南辞却大概清楚了,既然那个人作案的时候特地避开了摄像头,又怎么可能轻易对服务生报出房间号?
“我要报警。”薄南辞拨通了当地警局的电话,报警备案。
但因为证据不足,捉拿凶手颇有难度。
这一点,薄南辞当然知道,他要的仅是一份报案证明。
将这份证明拍照,上传到邮箱,发送给了某个人。
一天之后,沈襄从长睡眠中醒了过来,她人都睡懵了,迷茫的盯着天花板。
“现在几点了?”
“襄襄,你醒了?”薄南辞坐到床边去,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你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我怎么睡了这么久?”沈襄惊讶地捂了捂脸,“是我的身体哪里出毛病了吗?”
“你被下药了,那碗粥里有安眠药。”薄南辞回答,伸手心疼的揉了揉老婆的头发,“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沈襄认真感受了下,随即摇头,“我没有感觉到不舒服,但是谁会处心积虑害我?我们才过来多久,没在这边得罪过人吧?”
“我倒是觉得像是某人的手笔。”
“谁?”沈襄好奇。
“柳川。”薄南辞冷冰冰的,像是要把这人嚼碎。
沈襄惊讶地张了张嘴,“他不是已经回国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巴黎,还往我粥碗里面下药?”
“现在交通那么方便,随便坐趟飞机就过来了。”薄南辞捏了捏手指,“监控没拍到他,不代表我查不到他下药的证据。”
薄南辞已经查了他的航班,这人很鸡贼,并没有用实名信息买票。
所以他有完美不在场证明。
真是该死。
此时,柳川已经落地南城机场,从特殊通道出来,外面已经有车在等着他了。
戴着口罩鸭舌帽,穿着黑色风衣,活像是明星出街。
坐上车,柳川打开笔记本电脑,查看邮箱里面合作的医生,发过来的研究成果。
他这趟去法国是为了拿数据,叫过来合作的医生仍然在实验室里日以继夜的研究,他立志要在沈襄伤好之前,研究出满意的技术。
到那时,他就能伺机绑架沈襄,在她脸上下功夫了。
他今天甚至找到机会,试验了一下咪达唑仑的剂量和效果。
要想把沈襄整容成妻子的模样,不可能靠一台手术就能完成。
他需要把人囚禁起来,少则半月十天,或者三五个月。
不可能一直给她打麻药,咪达唑仑搭配止疼药,既能镇痛又能镇静。
柳川美好地畅想着接下来的计划,突然看到邮箱里面有一封报警证明。
发件人是薄南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