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发现沈襄醒过来,还是本身对沈襄有种防备心理,凉旭东关了免提,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不说。
沈襄听不清俩人说什么了。
只觉得俩人腻歪了一阵后,凉旭东让女人等他好休息就挂了电话。
电话刚挂,又有人给凉旭东打电话进来。
铃声止,凉旭东接起电话,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凉旭东嗓音冷冽:
“我马上来。”
凉旭东一边说,一边往门外走。
走的匆忙,凉旭东甚至连办公室门都忘记关了。
沈襄等了一会,见不再有任何声音入耳,沈襄起身,揉着发疼的后脑勺,她在凉旭东办公室到处找了找,没找到录音笔,沈襄估计是凉旭东拿走了。那么重要的东西,凉旭东是不允许再落回她手里的。
沈襄是从后门离开凉氏科技的。
她刚坐上车。
翁——
手机响了,屏幕上跳跃着‘叶辰’两字。
沈襄一边把车开出车库,一边接电话:
“喂。”
“少夫人,老太太骨灰找回来了,少爷到处找你,你去哪儿了?”
叶辰的声音。
听到老太太骨灰找回来的消息,沈襄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她问:
“在哪儿找到的?叶辰,你与宁浩真棒。“
被沈襄夸,叶辰不好意思起来:
“少夫人,不是我与宁浩找回来的,是凉小姐送过来的,她只说是有人帮忙找回来的,但具体是谁,凉小姐并没说。”
她们只认识一个凉小姐,凉明珠。
父亲想方设计偷走骨灰,女儿费尽心思把骨灰送回来,凉旭东与凉明珠唱的哪一出?
沈襄绝不会简单认为凉明珠是帮理不帮亲,凉明珠把骨灰送回来,应该带着接近薄南辞的目的。
这消息如盆冷水不期然从沈襄头顶浇下去,浇灭了她寻找老太太骨灰的满腔热忱与期待。
现在,凉明珠对薄南辞来说,是大功臣。
而她……
沈襄嫣然一笑,笑容苦涩又无奈,她忙活了大半天,没什么卵用,到是让凉明珠抢在了前头。
见这边迟迟没声音,叶辰喊了好几声:
“少奶奶,你还在吗?”
“在。”
沈襄回过神,笑了声,假意高兴地说:
“太好了,我们得感谢凉明珠。”
叶辰:
“嗯,是的,以前,我还觉得凉明珠不是个好东西,现在看来,她也不是那么的差劲。”
叶辰说老实话,然而,听在沈襄心里,却并不是滋味。
沈襄想,连叶辰都被凉明珠拢络了,真不错。
沈襄把车开回叶宅。
没看到薄南辞的影子,叶辰迎上来,笑脸盈盈说:
“少爷在祠堂,法师在选老太太下葬的日子,这波折腾耽搁了好日子,少爷说要重选个吉利的。”
沈襄点头,嘴角扯出个免强的笑容。
她去祠堂时,经过谢庭芝昨晚住的房间,香兰在房间外织毛衣,见沈襄回来了,香兰停下手里的活儿,看着沈襄的眼睛装满了发光的小星星:
“少奶奶,您回来了,老太太骨灰找回来了,凉小姐送回来的。”
看得出来,香兰十分高兴,并且,挺感激凉明珠的。
又一个被凉明珠拢络的人。
凉明珠这一招实在高明。
叶辰与香兰感激凉明珠,宁浩应该也不例外,薄南辞更不用说吧。
甩去心头浮上来的不妙感觉。
沈襄陪着香兰笑,斜斜目光扫向紧闭的门板,问:
“她没闹腾吧?”
香兰顺着沈襄的视线朝房间里望了眼,回禀沈襄:
“精神状况不太好,睡了会,被恶梦吓醒了,醒来就一直坐在床头发呆。”
沈襄没说什么,提步往叶宅祠堂而去。
香兰也垂下头又织起了毛衣。
沈襄到达祠堂时,祠堂的门虚掩着,她往里瞧了眼,就看到身披黑袍的法师,正面对着前方供奉的叶家牌位,低着头,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很小,沈襄听不清楚,沈襄的目光掠过法师宽厚的背,一眼就看到了供奉在最前方醒目的叶老太太牌位,旁边摆着四四方方的盒子,正是丢失的老太太骨灰。
薄南辞笔直站在法师旁边,对前方牌位一脸敬畏,偌大的祠堂,四处安安静静,唯有法师的讼经声入耳,偶尔吹来一阵风,神龛上的蜡煜明灭的灯光映照薄南辞身上,让他挺拔的身躯染晕上一层昏淡的光芒。
沈襄轻轻推开门,她走到薄南辞身边,她伸手轻轻扯了扯薄南辞衣角,薄南辞转过头,对上她清澄的眸子,薄南辞眉眼间溢出缕淡笑,示意她别说话,不要打扰法师讼经。
沈襄知道薄南辞不是个迷信的人,他之所以这样做,只是对死者以及叶家列位祖宗的尊重而已。
沈襄乖巧地与他并肩站着,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与薄南辞听法师的讼经。
终于,法师诵经结束,他张开清冷的眼,对薄南辞说:
“五日后,是个好日子,就让老太太五日后落土为安。”
“好的,辛苦大师了。”
薄南辞将法师送走,沈襄也跟在他身后走出祠堂。
她刚走出祠堂大门,叶辰就匆匆赶了来,叶辰进祠堂转了圈后,立即把祠堂门关上,并将钥匙揣进兜里。
叶辰见沈襄还没离开,便问:
“少奶奶,怎么了?”
沈襄笑容牵强:
“没事。”
沈襄穿过假山亭台,回到叶家大厅。
恰好薄南辞送走大师,迈步回来,两人目光相撞,沈襄笑脸依然,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薄南辞先出了声:
“你去哪儿了?”
薄南辞抬腕看表,从找不到沈襄到现在,沈襄足足消失了五个小时。
沈襄嘴角的笑勾得很深:
“你找过我?”
薄南辞走上前,揽她入怀,手指梳理着她眉间的浏海:
“当然,我有些担心……”
沈襄本不打算把凉旭东打晕自己的事说出来,听薄南辞说担心自己,她最后还是没忍住,和盘托出:
“我去找凉旭东了,他起先不承认,我录了音后,他将我打晕了,所以……”
薄南辞听了沈襄的话,眉头拧成小疙瘩。
他让宁浩找来医生,医生检查了沈襄的身体,尤其是脑袋,医生说无大碍后,薄南辞仍不放心,还让医生开了活血化瘀的药膏。
医生刚走,薄南辞就拽着沈襄上了楼,他把沈襄拽进房间。
沈襄刚坐到床上,薄南辞就伸手扯住沈襄衣角往上推,沈襄抓住薄南辞的手,阻此他暖昧的动作:
“你……做什么?”
老太太还没下葬,得为老人家守下丧吧。
薄南辞挑眉:
“想哪儿去了?我只是想看看你腰上的伤而已。”
薄南辞说着,轻轻剥开沈襄握住自己的手,再把沈襄衣摆往上掀,雪白的肌肤,一团乌紫映入眼帘,似白豆腐上飘浮的紫血花。
於血积得有些多,薄南辞拧了拧眉宇,将药膏打开,长指沾了药膏,轻轻地搓揉着沈襄腰上那团血紫。
其实早上被谢庭芝拿东西砸到腰,不知道是自己一心记挂着找回老太太骨灰,还是怎么的,沈襄并不觉得疼,现在,薄南辞为她抹药膏,她竟然痛得冷汗都出来了。
不是她矫情,是的确很疼。
薄南辞听到从她嘴里溢出的波兹声,男人刻意放缓了动作,轻得不能再轻,像是生怕弄疼她似的。
药膏终于抹完了。
沈襄看着薄南辞的眼睛里笑意虽浅,却是发自肺腑的:
“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薄南辞:
“听香兰说的。”
沈襄:
“香兰就是个大嘴巴,什么都跟你说。”
薄南辞放了药膏,去洗手间洗手。
很快出来了,他擦净水珠的手习惯性地揉了揉沈襄鬓发:
“不要多想,身为你的丈夫,关心你是应该的。”
这句话没毛病。
沈襄看着薄南辞,脑子里闪过叶辰与香兰的话。
她们都在夸凉明珠的好。
想到这儿,沈襄心里就有些酸:
“薄南辞,现在,我们并不是夫妻关系,你可以不用关心我的。”
闻言,薄南辞嘴角弯弯,眉眼间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如果你不介意,我们现在就去领证。”
沈襄垂目。
她想到了凉叶两家的恩怨,想到了她亲生母亲谢庭芝,还有凉旭东,她无法确定今后的人生方向。
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看出了沈襄的迟疑,薄南辞知道她心里介意什么,他指尖轻轻划过沈襄水润唇瓣:
“凉明珠送奶奶骨灰过来,我不可能回绝,沈襄,如果你介意,今后有她的地方,我都躲得远远的,有她参与的项目,我尽量不过问,不接触,这样,你能高兴一点吗?”
到底是生活了两年多的人,哪怕是一个表情,一句话都会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
沈襄回来时,薄南辞就知道她是在强颜欢笑。见她想问又没问出来,薄南辞就直接说出来,他怕她憋久了,会爆发,或者说,憋久了会与他闹别扭,而薄南辞最不愿意的事就是与沈襄吵架。
沈襄冲着他做了个可爱的表情:
“我没有不高兴喔,不论是谁,只要能把‘奶奶’送回来,我就得感谢她。”
薄南辞捏了她小鼻头,像是给她一颗定心丸吃,薄南辞低头吻了吻她眉心,说:
“放心,这辈子,我孩子的妈只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