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刻，金涵珠对上叶禾晚的黑眸时，竟觉如置冰窖。
叶禾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隐约间，她从叶禾晚眸子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但是对方似乎又并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好像她这个人并不存在一般。
根本，不重要。
好像强者，对弱者的不屑和怜悯。
又来了！
金涵珠不甘之余，带着些许惶恐之意。
每一次都这样！
她站在叶禾晚，还有沈攸涵面前。
她们身上那种与她隔离开来，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差距感。
让金涵珠有些愤恨，脸色逐渐变得扭曲。
叶禾晚看出了金涵珠内心的心不甘情不愿，知道某人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你嘲笑沈攸涵，嘲笑我们华萝的资格是什么？就你那在哪儿都垫底的成绩？不说以前，你连沈攸涵发育关以后的成绩都望尘莫及吧。”
“华萝有我，有沈攸涵，有整个花样滑冰国家队女单所有人。你，算什么？金涵珠，你这般嘲笑攸涵，那你也明白。竞技体育，谁强谁就是老大。”
“那这样的话，你在我面前，是不是什么也不是呢？我是不是也可以狠狠地奚落你，孤立你，打压你呢？”
半是疑惑的语气说出肯定的事实，不怒自威。
这是华国女单第一人，世界排名前三的女单运动员，强大的底气。
叶禾晚并不是那种会拿自己成绩去耀武扬威，仗势欺人的性格。
可是俗话说得好，兔子被逼急了也得咬人一口呢。
要她给对方脸面，也得看那人配不配。
尊重，是她的礼貌。
但绝不是她可以随意被人欺负的理由。
“毕竟，我这个蟋蟀俱乐部女单运动员排名第一，世锦赛夺金的热门选手，资格够够了不是？”
金涵珠身子晃了晃，尤其是看到叶禾晚脸上认真的神情。
以及不远处听到这话，眼神猛地变了变，转瞬离她有了些距离的其他运动员时。
金涵珠心里骤然冷意袭来，生出几滴冷汗。
金涵珠知道，依着教练对她的赞赏期望，大部分运动员对她的敬畏。
叶禾晚只要想，她便能做到。
金涵珠不由自嘲一笑。
看着今日不屑她的叶禾晚，她不禁想起了那日同样视她无物的沈攸涵。
两人的身影，诡异地重合在一起。
那种站在顶峰，随意一眼，便好似能杀死一切蝼蚁的威压感。
让金涵珠刹那清醒，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就是竞技体育啊，所谓的公平，不过都是建立在。
你站在了那荣誉之巅而已。
规则与尊重，永远臣服于强者。
“对了，这姑且当作是你个人行为，与其他韩萝无关。好歹是国家队运动员，金涵珠，自己丢人现眼就算了，别给自己国家招黑吧。”
叶禾晚虽对金涵珠不屑一顾，不愿与她这种人有过多接触。
但。
小人如何，君子亦要重复小人行径吗？
金涵珠不在乎自己和国家的颜面。
但她在乎！
国家荣誉，不容个人抹黑。
况且--
叶禾晚余光瞥了瞥周围各道暗暗收回的打量视线，在心里无声一笑，眼神中带着些讽刺之意。
金涵珠以为自己是出了风头，殊不知在众人眼里，就是个上跳下窜的愚蠢小丑罢了。
真正厉害的，在这个时候，就该埋头训练，充实自己，时刻准备着在赛场上和她们大干一场。
所以，有些人--
叶禾晚淡淡地扫了在原地气急败坏的金涵珠，清凌的眸子里藏着些怜悯。
永远，无法窥看到山顶的风景。
只能待在那狭隘的一寸小方地，愚蠢地嘲讽攀上顶峰之人。
另一边。
冰场转角处，一个少女注视着这场闹剧。
徐徐，沉默不言。
再抬头时，悄悄握紧拳，眼底的坚定更加闪眼。
······
沈攸涵的心态倒是比几人想得都要好，有条不紊地配合着医院那边的治疗，以及俱乐部的训练也在慢慢进行着。
不急不躁，真就慢慢来。
一时间，叶禾晚和路南阳不由松了口气。
而金涵珠在上次被叶禾晚那么一说后，仿佛真的被吓到了，又或许是醒悟了。
竟也踏踏实实自己训练了，没再跑到沈攸涵或者叶禾晚面前找茬了。
一晃而过，大家倒是过了一段风平浪静的日子。
但眼瞅着距离世锦赛的日子越来越近，平静之下亦有暗流涌动。
沈攸涵状态是不错，也在慢慢恢复。
但比起她先前，距离能有把握站在领奖台，还是差得太远了。
国家队那边虽然什么也没说，可是心里也是焦急着的。
可又不能对沈攸涵直说什么。
于是，便不知不觉把希望和压力都放在了叶禾晚身上。
他们同样没明说。
但时不时对她训练情况、表演节目准备、四周goe等情况的询问。
一日复一日，叶禾晚身上的担子好像一天比一天沉，有什么东西在紧紧地束缚着她。
有时候，当大家太把目光放在另一件事上，往往会忽略同样重要的其他存在。
压力不会消失，但会转移。
这日。
沈攸涵在冰场碰见叶禾晚，远远瞧着她竟比自己看起来还要苍白无力。
沈攸涵本来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是当叶禾晚走进。
她细细看了一眼，女孩眼底淡淡的黑圈，略紧绷的不自然神情。
沈攸涵不禁一愣，关切道：“禾晚，你哪里不舒服吗？”
叶禾晚有点恍惚，摇了摇头。
又如往常那般问了几句沈攸涵状况如何后，便转身继续练着四周。
沈攸涵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莫名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事。
到了傍晚。
路南阳来找两人去吃饭，叶禾晚托口自己想回宿舍休息，拒绝了。
几乎从不拒绝干饭邀请，甚至热情不已的某人，今天居然这么冷淡。
如此反常的表现，让路南阳都惊了惊。
他和沈攸涵对望了一眼。
缓缓，皆不由轻蹙眉。
看来最近，他们得多注意点叶禾晚了。
瞧着恍恍惚惚的，别出什么事了。
刚回到宿舍，叶禾晚就接到宋知与的视频电话邀请。
她躺在床头，眉眼疲惫，接过视频后，有气无力地道了句：“怎么了吗？”
“我--”
宋知与第一个字刚说出口，瞧着叶禾晚空茫茫的神色，他敏锐地发觉不对劲。
他不回反问，声线带着些紧张和关切：“有谁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