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钟离先生就不要打趣我了。”
季清歌摇了摇头，“您昨日才来过，今日怎么又来了。”
钟离一笑，“这不是见我的老友心情不佳，故来陪伴嘛。”
“您确定不是来蹭我的静神茶？”季清歌道。
“呵呵，这茶固然让人思念，但你我已是千年旧故，这种时候我认为还是应该关心一下。”钟离语调郑重，说得很真挚。
季清歌却并不相信，嘴角含笑，“是吗？那钟离先生能否别把我的茶叶一起吞了呢？”
钟离：“……”
他轻咳两声，缓解一下尴尬，正色道：“季兄昨夜所做之事，会不会有些偏激了，且胡堂主还小，你这样引导她，我担心她会承受不住。”
既然不知如何回答，那就强行转移话题，不过这转得确实生硬，十分尴尬。
但正所谓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钟离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完美诠释了这句话。
季清歌耸了耸肩，不可置否，确实是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但是太麻烦了，他是一个不喜欢麻烦的人，所以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解决提出麻烦的人。
“虽说你的这个方法确实有效，但杀戮，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优解。”
钟离继续道：“如今时代在变，众仙隐居绝云，人类逐渐成为主导，如你所说，我们不可能永远庇护他们，这些问题交给人类自己处理，或许会更好。”
他说得不错，神权时代正在逐渐没落，人权时代即将到来，他们这些仙也好，神也罢，都会是时代的见证者，而不是干预者。
“钟离先生的见解一直都是如此精准，一针见血。”
季清歌悠闲喝着茶，钟离所说，他怎能不知，但这就是属于他自己独有的做法。
自古哪个强者不是拥有大毅力、大气魄之人，就连钟离本人都是从众多魔神之中硬生生杀出来的。
每一位强者都有属于自己的道，季清歌也一样，如若违背己心，怀疑所为，力量也就会愈发羸弱，甚至有走火入魔之险。
正是因为季清歌有如此坚定的决心，才会拥有远超凡俗，不弱于神灵的力量。
钟离摇了摇头，两人相处千年，季清歌的想法他当然也知晓，那看似平静随和的外在下，是比金石更为坚韧的意志，亘古不移。
他品着茶，良久才道：“时间会淬炼一切意志，这人世间若是有人能与季兄的意志相提并论，恐怕就只有稻妻的雷之神了。”
季清歌笑而不语，一时间两人之间又安静了下来，一同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许久，钟离将茶水扫光，才道：“好了，今天就到这吧，一会儿有客人要来了，我需要去迎接一下。”
他站起身来，又接着道：“接下来，璃月港会上演一出好戏，季兄，你就来充当一下评委吧，看看这戏，演得如何。”
“求之不得。”
茶香散尽，钟离也已离去，季清歌本能想喊小昭收拾，可忽然想起小昭已经走了，望向空荡荡的店面，小昭的身影早已不见，无奈之下，只能自己收了。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季清歌想了想，拿起纸笔写了一行字，贴在了大堂门外：
招聘一人，心思纯良者，待遇面议。
今天的第一位客人来了，是一位中年官员，他刚准备进门，就看到了门口的招聘启事。
“诶？”他愣了一瞬。
养生堂具体什么时候建立已无人知晓，从古至今都是如此规模，自他记事起，这里从未招过人，唯一一个在这里工作过的店员就是小昭。
现在看到养生堂挂了招聘，可真是稀奇了。
“小昭姑娘？”
他嘴里喊着就踏了进去，可根本没见到她的人，只见季清歌坐在前台，于是就更疑惑了，
“季堂主，今天怎么是您坐堂？小昭姑娘放假了？”
季清歌摇头，“她辞职了，我这不刚挂上招聘吗，寻思着找个人来代替一下。”
听到小昭辞职，中年官员明显有些不可置信，惋惜道：“可惜了呀，那么好的一个孩子。”
“是呀。”
季清歌轻笑，“但年轻人嘛，人家有自己的梦想。”
“哈哈哈！确实如此，不像我家那臭小子，整日游手好闲，打不得也骂不得，可给我气得。”
李大人一脸无奈，将一万摩拉放在桌上。
“小孩子嘛，教育一下就好了，给你。”
季清歌熟练从货架上拿出一盒药递给了他，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他这才离去。
在没有小昭之前，他就是如此过的，现在这样半忙碌的日子又回来了。
随着时间流逝，太阳终是日落西山。
结束了一天工作的季清歌送走最后一个面试之人，这才把大门关上。
今天来面试的人并不少，但没有一个是他中意的，除了一些把招聘启事当皇榜给揭了的奇葩，就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小可爱，他是真的无奈。
“招个聘可真是难啊。”
季清歌叹息，将大门锁好，折扇一挥，出去逛街去。
璃月港无比繁荣，消息自然也十分灵通，各国种种传闻大多都在民间流传，不论是天灾人祸还是异事怪谈，都会成为人们茶前饭后的的谈资，不过有多少可信就不可知了。
也是因此，昨夜发生在璃沙郊的事也已传开，酒馆内，
“哎，你们听说了吗？昨夜璃沙郊外一处强盗的山寨遭到鬼怪入侵，几百号人一夜之间死于非命，只有寥寥几人侥幸逃出，属实凄惨！”一人放下手中的酒碗，说道。
“真的假的啊？”一些人也望了过来。
那人一拍手，“那还能有假？这件事都惊动了千岩军，根据侥幸存活的几个人描述，当时他们正在举办宴席，而后就出现了两个鬼怪，
其中之一头角峥嵘，面目狰狞，背生双翼，拿着刀把在场的强盗当猪一般屠杀殆尽，场面惨烈无比，如地狱般可怕。”
“嘶～竟然恐怖如斯！”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那当然，而且啊，那鬼怪还放出话来，如果再有强盗胆敢为恶，他还会亲自登门拜访，吓得周围那些强盗连头都不敢冒了。”
“哈哈！杀得好啊！那些强盗仗着千岩军暂时没空理会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下终于遭报应了！”
“所以说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看得出来他们十分憎恨野外的那些土匪强盗。
如此大的事自然也惊动了璃月七星，四百人死亡毕竟不是小数目，但这件事也是一个契机。
他们早就想对那些强盗动手了，如果不剿匪，不理会，这不但会助长强盗的气焰，造成普通民众的伤亡，还会造成很大的经济损失，阻碍璃月的发展。
而除了这些事外，国外也有一些大事发生。
远的不说，就说邻国蒙德，最近一位不知从何而来的旅行者横空出世，与蒙德众人一起解决了魔龙之灾。
而现在那位旅行者正带着一个小精灵向着璃月而来。
一千年过去，主线剧情终于开始了。
季清歌心想。
但毕竟时间太久了，久到他对那一段剧情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不清。
不过剧情开不开始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关系，他纯粹就一咸鱼，放游戏里就是一养老玩家，旅行者捅破了天他都懒得管。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璃月港码头，无数大小不一的船舶在码头进出，扬起海浪拍打在岸边。
码头上人依旧不少，可透过无数百姓，季清歌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与世人格格不入的身影。
那人一头雪白长发随风轻舞，全身被黑色的连体束身衣包裹，展现出极为曼妙的身姿，上身是纯白水墨鹤羽服，以红绳系之。
夜晚码头上，伴着海风与浪花，她身处喧嚣，却遗世独立，不染红尘。
“申鹤。”
一把折扇拍了拍少女肩头，让她回过了神。
申鹤那泛着彩光的冷眸望向来人，不由得愣了一下，道：“是您，净世诛邪真君。”
听着她清冷淡漠的语气，季清歌微微一笑，“现在的我只是一介闲人而已，叫我季堂主便可。”八壹中文網
“好的，季堂主。”申鹤点头。
“嗯，许久未见，你又长大了，话说，你不是跟着留云借风修行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季清歌问道。
申鹤沉默片刻，直至被海风吹乱了额前发丝，才道：“师父说，我本是凡人，不应远离红尘，不应与世隔绝，所以让我尝试着融入。”
“哦？是吗？”季清歌笑意吟吟。
他与申鹤只见过一面，还是在十年前他去奥藏山采药之时。
年幼的申鹤性子暴戾，与他的初次见面并不算和谐，甚至差点儿对他动武，幸得留云借风真君制止。
只不过留云借风真君对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就对了，两人见面互怼是常事。
没想到十年过去了，当日与他对峙的少女如今已然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性子看样子也收敛了许多。
“那么，你感觉如何？”一丝恶趣味在季清歌心头升起，他微微一笑。
“我……我可能融入不了。”
申鹤似有些低落，“早些时候，我有尝试与人搭话，可我找不到话题，且……差点儿伤了别人。”
“他们都以为我是仙人，对我态度疏离恭敬，或许，我还是更适合绝云间。”
“我认为你师父说得对。”
季清歌笑吟吟望着眼前的白发少女，道：“你终究是凡人，不可常年留于山野，既然你想要融入凡间，那我便帮你，你看如何？”
“真的可以吗？”
申鹤忽然抬头望向季清歌，他那张俊朗的脸上写满了真挚。
季清歌毫不犹豫点头，“当然可以，你看我，我不就是在凡间呆了数百年嘛，由我帮你，保证能让你很快融入人类社会。”
“可是……”
申鹤犹豫片刻，道：“师父说，你是没脸没皮不讲道理的无耻流氓，让我来凡世时尽量离你远点儿，不然会被你带坏。”
季清歌：“！！……”
瞎说！胡扯！谬论！
留云借风你就是这么编排我的？？你给本君等着，下次见面非给你鸟毛拔了不可！！
而与此同时，在远离红尘的奥藏山之中，一只仙鹤正卧在山顶晒太阳，忽然感到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有些莫名睁开了眼，举目四望，没发现什么异常，又疏离了一下自己美丽的羽毛，缓缓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