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原身往事(1 / 1)

门才打开,张氏就不耐烦地说:“你做什么呢动作这么慢,等半天了。”

姜青菱没理她,堵着门直接问:“你来做什么?”

张氏却跟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说:“大白天的你院子关这么紧干什么!”

姜青菱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我们家有白事,正常人也不会这个时候上门,门不关着还打开待客吗?”

张氏终于意识到姜青菱语中带刺了,嘴一张就要发火,想起今天的目的,硬生生忍着,还尽量好声好气地说:“你这孩子,一大早吃炮仗了吗?我是担心你来看看你,还不赶紧让我进去。”

姜青菱在心中冷笑一声,她要是信这个老太婆的话,她就白活了,还担心她,两手空荡荡的不知道是哪门子的担心。

“看过了,我还好,你可以回去了。”说着就要关门。

“哎哎哎,你!”张氏没想到这个女儿居然这么不给面子,差点就被关在门外了,及时插了一只脚进来,硬生生把门挤开。

“二妮你怎么回事!我是你娘,你就这么对我?我……”张氏气得要死。

姜青菱实在没有耐心和她虚与委蛇,最后问了一句:“你到底有什么事?”

张氏脑袋突然灵光了,隐隐知道这个女儿不愿意和她多说,再说因为周玉莲那个老寡妇不让她们接触,母女俩很久没见,生疏得很,只好软下声音,说出此行的目的:“你这孩子真是的,怎么脾气这么坏!我这不是因为你男人和婆婆都死了,看你一个人可怜,想把你接回去吗。”

“你那两个孩子是李家的,就留给李家人养,你还年轻,带着两个拖油瓶不好再嫁。娘都是为你好,要不是心疼你,哪能这么忙前忙后的。”

“你放心,娘这次给你寻摸了一个好的,八字都看过了,绝对不会这么短命,你就安安心心的。”

“不过你怎么说也给他们李家生儿育女了,那笔抚恤金得给你,不能被李家那些人给贪了。”

姜青菱想,这老大妈要是和李家叔伯凑上了,说不定很有的聊,都一门心思想让她把孩子留下回娘家改嫁,只不过两边都看中了那笔抚恤金,说不定还得打起来。

看着她娘不要脸的样子,姜青菱突然很开心地说:“那敢情好啊。”

张氏一脸惊喜,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紧接着又听姜青菱说。

“昨天洲子叔伯就上门说呢,让我把孩子给他们养,我还怕你们不同意呢,既然娘这么疼我,那就好办了。不过房子和钱是要留给他们的,他们帮我养孩子,这是应该的,我分文不要。至于再嫁,那也不成,我昨天才说要给洲子守着呢,大队长他们都听到了,他们也告诉我了,现在婚姻自由,只要我不愿意,谁都不能逼我嫁人,敢逼我我可以告他们的。娘咱这就回去吧,我以后就靠你们养了,我和你作伴一辈子。要不你总说家里还是得有个兄弟,有兄弟才有人撑腰呢,我总算体会到了,小弟应该很欢迎我回娘家守寡吧。”

张氏的脸随着姜青菱欢快的声音越来越铁青,后来直接黑了,忍不住大喊:“你想什么美事呢?!回娘家白吃白喝还养你一辈子,要不要脸!”

姜青菱脸上的笑也消失了,反问道:“你想什么美事呢?你要不要脸?”

打的如意算盘隔几百米都能听见,想贪她烈士丈夫的抚恤金,想把她当冤大头再卖一次,还敢说她不要脸,她没一脚踹过去已经是菩萨了。

“我劝你不要打我家的主意,否则我不介意让李家人知道你说的话。”姜青菱威胁道。

张氏气得发抖,姜家就在隔壁村,她自然知道李家本家那些人有多混不吝,尤其是那个李老太,间接害死亲生儿子眼都不眨一下的,她可不想让这么一家人缠上。

清楚姜青菱的态度,张氏恨恨地说:“好,你硬气,你乐意留在李家过活,以后过不下去了别回娘家哭!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姜青菱毫无触动:“这句话你说过了,当初收我婆母200块钱彩礼的时候,你就说过以后当没我这个女儿,生死不管,你忘了吗?”

张氏噎住了,她不是忘了,是没放在心上,特别是周玉莲那个女人都死了,没人能管得了这事了。只是没想到,她女儿居然拿这句话说事。

张氏瞪了一眼姜青菱,转身走了。

院门“砰”的一声在她身后关上,张氏气得狠狠踹了一脚院门,厚实的木板没什么事,倒是她的脚拇指,痛得她差点掉眼泪。

张氏的出现破坏了姜青菱一早上的好心情,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原身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姜家是很重男轻女的家庭,和李家那种把男娃当成宝,女娃是棵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思想不同,姜家把女孩当成一种财产。

姜青菱是老二,上头还有个姐姐姜碧云比她大四岁。张氏连生了两个女孩后多年没怀上,姜家在村里一直抬不起头,对着家里的两个女孩更是非打即骂,姜青菱路都走不稳就帮着家里干活,是姜碧云一直帮着她,她们姐俩同命相怜。

直到姜青菱六岁的时候,张氏终于又怀上了,还如愿生了个带把的,也就是姜青菱的小弟姜大树。姜大树一下子成了家里的宝贝蛋,姐妹俩的生活更难了,什么东西都要留给弟弟,干的活却越来越多。

姜家欣喜若狂的同时,还不忘对着两个女儿洗脑,什么“弟弟是姜家的根,你们以后嫁出去了都要靠好弟弟撑腰,要对弟弟好,嫁人了要记得贴补娘家。”

当时姜碧云已经念四年级了,接触过其他家庭的女孩,也接受过“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教育,面上没什么表示,其实私底下对这些话不屑一顾。

她自己不听,也不许妹妹听,天天耳提面命,让她不要被家里人的错误言论影响。可以说,姜青菱没有长成一个扶弟魔,全靠这个姐姐。

姜青菱要感谢姐姐的不止这件事。在这样一个家庭,姜青菱能读完初中,甚至读了一年高中,不是因为姜家人良心发现重视教育,而是因为姜碧云。

当初姜碧云议亲的时候,因为好样貌本来是有机会嫁到镇上的,可是人家嫌姜碧云只读了小学,以后教不好孩子,没结成亲,这件事让姜家人每每想起来就要扼腕叹息,他们本来能有一个镇上的亲家啊!哪怕后来姜碧云嫁到了另一个大队的会计家,也没能让他们释怀。当然,他们还是毫不手软地收了100块彩礼。

也是从那时起,姜家半卖半嫁女儿的名声就传出去了。姜家人也不在意就是了,他们握着钱吃好喝好,哪里有空管那些酸的人。八壹中文網

总之,因为姜碧云引起的这个遗憾,让本来马上要念完小学回家干活的姜青菱有了继续念书的机会。这个机会姜青菱牢牢把握住了,读书很用心,成绩一路优异,还考上了高中,只可惜高一没念多久碰上了运动,姜家大概也觉得投资够了,就没让她继续念,让她回家嫁人。

说实话,当初姜青菱是很惶恐的,姜家人的嘴脸她最是知道了,更别提他们为了让她嫁到城里,根本不管对方的人品,什么脏的臭的都想让她嫁。

正是她绝望的时候,周玉莲托人上门提亲了。

李家所在的坪山大队和姜家的秀水大队是相邻的,两家的情况双方都有所了解,李成洲更是附近几个大队都知道的,小小年纪就去当兵,几年过去,据说已经当了个小官。

这么个对象,虽然不是姜家人心心念念的城里女婿,也还是很有面子的,而且城里人一副鄙夷的样子,只愿意给66块彩礼,姜家人是觉得不满意的。要是二女儿也像老大那样白眼狼,嫁出去就对娘家不管不顾,那他们不就吃亏了。面子再好,也没有票子香,对比之下,李家的200块钱彩礼深得姜家人的心。

于是,姜青菱便和李成洲定了亲,在年底他回家探亲时,领了证。

也是嫁到李家后,姜青菱才知道周玉莲这边的想法。

李成洲是独生子,周玉莲和李老三从小就很疼他,李老三去世后,母子俩相依为命更是感情深厚。本来周玉莲是想着安安稳稳守着李成洲娶妻生子,可是李成洲执意要去当兵,想闯出个前程来,于是周玉莲只能一年一年担惊受怕。

在他一次意外受伤以后,周玉莲受不了了,强硬地要让李成洲结婚,她希望李成洲能早点娶妻生子有个牵绊,不再不管不顾地往前冲,要是真发生什么意外,也能有个后。

选中姜青菱,是因为姜青菱长得好读过书,她希望儿子能喜欢,而且虽然姜家名声差,姜青菱名声却不错,勤劳能干还老实,不是那种惹事的。

当然,这种条件的不只姜青菱一个,让周玉莲就决定是她的原因,是有次她去镇上取李成洲寄回来的钱,回家的时候钱从破了洞的口袋掉了出来,被从学校回家的姜青菱捡到,姜青菱跑着赶上她,把钱还给她。那是李成洲一个月的津贴,好几十呢,要是就那么丢了,周玉莲能抽自己几巴掌,姜青菱捡到这么多钱能还给她,让周玉莲觉得这姑娘是个人品好的。

周玉莲回家打听了下,知道姜家最近在给这个女儿议亲,心思便动了。正好这个姑娘家里不靠谱,还不如到她家来。至于姜家要的彩礼高,那正好,周玉莲应了姜家的狮子大开口,却提前说好,收了这么多彩礼,与卖女儿无异,这个女儿就是李家的人了,和姜家无关。

张氏看着一叠大团结,眼睛都直了,嘴里应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生死不管,就当没这个女儿。”心中是不以为然的,腿长在人身上,只要姜青菱乐意,她周玉莲管得着吗,他们对这个女儿的教育可比大女儿要紧多了。

张氏没想到的是,她以后还真没机会再找这个女儿,周玉莲盯得很紧,姜家人敢上门她就敢赶出去,姜青菱也一见他们就跑。

她当时只顾着数钱,嘴都笑歪了,哪里知道以后的事。姜家收的天价彩礼在十里八村都出名了,当时农村的彩礼大多都是几十块钱,姜碧云嫁的时候100块彩礼已经让人津津乐道好一阵了,要不是陈会计家家境殷实还疼小儿子,也是不愿意的。而这个二女儿居然收了200块,几个村子都沸腾了,姜家人被一次又一次地提起。他们以此为荣到处炫耀,却也因此,之后姜家人想谴责姜青菱不孝,李家不给亲家脸面的时候,就有人提起这200块钱,堵得姜家人没话说。

姜青菱嫁给李成洲以后日子其实挺舒心的,结完婚没多久李成洲就回部队了,又过了一个月,姜青菱便发现有孕了,也就是小石头。

小石头两岁的时候,李成洲回家探亲,这一回她怀上了小鲤鱼。

原身两口子种孩子的能力挺不错的,百发百中,姜青菱迅速地就儿女双全了。就是李成洲在部队里,两人聚少离多,没什么培养感情的时间,孩子都生了俩了,夫妻俩还有些生疏,姜青菱甚至有些想不起他长什么样。

算一算,他们拢共也就相处过三回,结婚一次,怀小鲤鱼一次,小鲤鱼周岁时一次。

江清泠在现代时是最讨厌丧偶式育儿的,可是这种情况她有无法谴责什么,军人的使命在那里,小家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她相处更多的还是周玉莲这个婆婆。周玉莲并不是那种和儿媳亲如母女的婆婆,虽然是她相中的姜青菱,她也没有多特殊对待,她防备心很强,话也不多,人很严肃,整日冷着脸,和姜青菱同时期嫁到村里的小媳妇都觉得姜青菱很可怜,摊上个难相处的婆婆,指不定怎么磋磨她呢,尤其是花了200块彩礼娶的,还不得让她当牛做马?

这些都是恨姜青菱天价彩礼抢风头的人的酸言酸语,姜青菱自己知道,她婆婆是个很好的人,虽然不怎么说话,事情却不少做,也不会对她的生活指手画脚,她怀孕坐月子期间都没怎么受过累,再后来两个人一起养孩子,配合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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