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们，再检查一下自己的随身物品，都有没有带齐。”
路半夏抬头看了一眼趴在前排座椅上挥舞小红旗的魏怜阳，又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韩笙，忍不住叹了口气。
“咦？怎么兴致不高啊。阿正，你怎么回事？之前不是就你嚷嚷得最厉害吗？”
“社长，我们是跟舞蹈社，啦啦操社一起去对吧。”
“对啊。”
“那这车上是怎么回事？”
“嗯？”魏怜阳眨了眨眼睛，试图蒙混过关，“怎么啦，是他们呀。”
“全是男的，全是男的！”韦光正压低了声音发出怒吼，“全是男人的臭味！”
他们现在在前往京郊大峡谷的大巴上，为了这次活动魏怜阳也是下了血本，和几个社团一起租了一辆旅游大巴。
在韦光正的设想里，这是一次春光烂漫的旅行。
他会在人造沙滩上和穿着比基尼的姑娘迎着夕阳追逐，会在烧烤营地和细腰长腿的女孩手把手一起烧烤，如果顺利的话，在这次旅程结束后他会完成逆向降维打击——牵着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三次元的女孩回到学校。
可现在车上坐着的，有一半都是成年雄性智人。
而且这些成年雄性智人，似乎长得都很帅。
“哎呀，舞蹈社也有男生嘛。”
“舞蹈社有这么多男的？”
“哦，剩下的是其他妹子的男朋友们。”
“……”
韦光正捂住心口，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唉，还是太年轻了。”后排的段壬懒洋洋地抬起遮阳帽，踢了踢韦光正的座椅后背。
“你可以晚上在酒店的走廊多溜达几圈，听听动静。”齐特冷静补刀。
“不！我不想知道这些……”韦光正绝望地捂住脑袋。
路半夏看到前排舞蹈社姑娘投来的疑惑目光，咳嗽了两声，假装自己并不认识这些人。
他侧过脸，看向靠窗的韩笙。
小妖怪望着窗外，景物飞速倒退，明净的车窗上映着她素净的脸庞和暗红色的长发。
她瞳孔的颜色和发色很像，像是在墨汁里晕开的朱砂，红得深沉而又克制。在现在这个时代，染发戴美瞳当然并不少见，所以韩笙走在路上并不会因为发色和瞳色引起太大注意。
但在她那个时候呢？
七百年前，那个时候欧洲人会把女巫绑起来扔到水中，异教徒被屠杀，红发红瞳大抵会被当成魔鬼。
那个时候韩笙会在做什么？住在哪里？
她这么能吃，普通人家大概也养不起她……话说妖怪真的需要像现在这样被人养着吗？
路半夏又开始陷入思索，全然没有注意到韩笙已经转过脸来，静静地看着自己。
她的眸子里，映着他的脸。
“路哥，我决定了。”
韦光正忽然从后座探出脑袋，把路半夏从思索里拉回到黑暗的现实。
“你要放弃cos黑崎一护了？”
“不是，我觉得还是二次元比较适合我。现充……跟我八字不合。”
“你不会真以为你在二次元有老婆吧？雪之下雪乃可是跟大老师在一起了。”路半夏冷冷补刀。
“不！”韦光正发出绝望的哀嚎。
大巴一路疾驰，京郊大峡谷离上京并不算太远，两个小时不到，大巴就已经停在了景区门口。
众人下车简单整顿，分发门票，便向峡谷里面进发。
这个时候，人群的分层就很明显了。
有对象的姑娘自然是甜甜蜜蜜地挽着男朋友的胳膊，和同样成双成对的好友你侬我侬地走在最前面，恨不得让整个世界都变成玫瑰色的。
紧随其后的是啦啦操社和舞蹈社单身的姑娘们，以及他们身旁殷勤的单身汉，这个属于是甜蜜预备队，这次旅行就是他们的催化剂，要么一举拿下，要么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再后面的，就是以韦光正为首面目狰狞的单身狗，正在恶狠狠地诅咒这些搞对象的喝酸奶都不舔盖——当然，这个阵营也只有他一个人。
最后面的，自然是单帧可动插画研究社研究社的牛鬼蛇神。
路半夏自然不在乎周围是什么情况，对他而言只要不是大家一起手拉手并肩走，前面是情侣还是基佬都无所谓。
他只是有些惊讶柳竹雨竟然甘愿跟社团为伍。
韩笙穿着一身舒适的运动装，她依旧跟在路半夏身边，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比那些情侣也远不了太多。
京郊峡谷两侧的山崖算不上险峻，但也别又一番风景，路半夏仰着脸仔细观察，心里琢磨着要用什么样的词句描绘这样的景色合适，忽然听到身旁爽朗男声传来：“你好，请问是韩笙同学吗？”
路半夏和韩笙同时转头。
一个穿着白色运动衫的男生笑眯眯地站在韩笙身旁，他的个头和路半夏差不多，面容干净清爽，笑起来更是让人如沐春风。
这是所有女生都不会讨厌的一张脸。
“我叫禹文轩，舞蹈社，大三。”他主动朝韩笙伸出手。
“我叫韩笙。”韩笙小声回答，却并没有回应禹文轩的握手，反倒是向路半夏身旁挪了一小步。
禹文轩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满，但也只是转瞬即逝。
“路半夏对吧。”他站直了身子，语气不再那般温柔，多了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我认识你。”
“谢谢，我不认识你。”路半夏皮笑肉不笑，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禹文轩一愣，接着轻笑出声，“你是韩笙的远房哥哥？”
“所以？”
“没事，我听他们跟我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就觉得不对劲，你们怎么可能会是一对，果然是他们搞错了。”禹文轩笑得意味深长。
路半夏挑眉，大概懂了是什么意思。
“希望这次旅行能跟你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韩笙同学。”禹文轩看向韩笙，再次露出温热的笑容。
抛开成见不谈，路半夏不得不承认，如果他是个姑娘，这会儿大概已经有些芳心荡漾了。
这家伙属实是大部分女孩的白马王子了。
韩笙咬了咬嘴唇，想了半晌憋出一个字：“哦。”
路半夏差点乐出声来。
“不是，你谁啊，来勾搭我们笙妹儿。”韦光正张牙舞爪，神兵天降。
“那什么，先来后到得排队啊，你是8号，记住自己的号别乱了。”段壬扶着路半夏的肩膀，扬了扬下巴，痞气十足。
齐特一言不发，只是往禹文轩面前一杵，那股子宅家良久憋出来的宅男阴沉之气，顿时震得后者打了个哆嗦。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月下三兄贵，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冷哼一声，转身走开。
“再见，禹文轩。”韩笙按照路半夏交代的，礼貌跟他道别。
禹文轩离去的身子一僵，显然又中了一刀。
路半夏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又跟面前三兄贵对视一眼，四个人同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这几个人，确实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