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爷这个反应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毕竟,以这个混乱的人际关系,谁会第一时间反应是极度开心的啊。
哦,不,蒋老爷就是极度开心的。
蒋老爷这哈哈大笑与极度开心,反而把在座的、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人全都给整不会了,包括转正心切的隋羽。
隋羽就一个想法——原来见岳母有些卡壳,见岳父是这么的顺利的吗?
得亏这会儿蒋锡城不在这儿,也不知道隋羽心里的想法,如果蒋锡城在且知道隋羽心中的想法的话,高低得刺激他两句。比如说“我见岳父岳母都挺顺利的”。
这一屋子坐的这些人,除了目前话题中心的蒋慕月以外,其他的三个都是见过风雨的人精,所以哪怕一时之间整不会了,但还是反应很快的就保持了镇定。
“我常听慕月说岳父大人是豪杰英雄,岳母大人是当代巾帼,定能和我聊的来,今日一见,果不出所料。”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虽说他作为合帮的隋八爷,这些年来冷漠脸惯了,但他又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傻子,怎么说话让人听着高兴,怎么办事让人感觉舒服,他还是知道的。只不过是他愿不愿意做的问题而已。
“哈哈,咱们慕月眼光真好。婉眉啊,你看怎么样啊?”蒋老爷闲了这么些年,早就没有了想要管事情的欲望,面前这个女婿他是非常满意的,性格、能力他都觉得很好,记得之前阿彪说过,家里头也是清清静静的,不会让慕月受气,所以,他也没有什么要挑剔的地方。而且,现在家里事姜女士当家做主,总归是要姜女士肯定并做出决定的。
姜女士能怎么想呢?用脑子想啊!她本人对于这桩婚事是没有一点点的意见的,毕竟,她不信奉包办婚姻,家里的孩子她是绝对的支持自己去找对象,当然,找得对象也必须是三观正、家风好、门当户对有志气的,至于找不到对象的孩子,那就随风飘扬去吧。
所以说,总结一下,隋羽除了之前是她哥的结拜弟弟、曾经叫过她几次姐以外,还真没有什么能挑剔的地方。毕竟人家身份地位家产都有,还不乱搞。
“挺好的,咱们慕月也长大了。”姜女士是擅长自己理清思绪的,笑着看着两人,然后说:“来都来了,留下来吃个晚饭吧。那个,小羽,能这么叫你吧?爱吃什么?我叫耿妈安排一下。”
姜女士直接飞跃性的跨话题,隋羽点了点头,莫名的有些呆:“可以的,我不挑食。”
嗯,这句话很耳熟,是曾经蒋锡城说过的话。
“不挑食啊,不挑食好,咱家女婿都不挑食。”姜女士这放开了,也不去想什么糟心的人际关系了,反正又没有血缘关系,各论各的呗。要纠结也是姜彪纠结,毕竟她曾经有一次去巡铺子,在街上看见过哥哥姜彪的女儿姜思意和巡捕房的那个柯探长深情对视、你侬我侬,自己这儿好歹是哥哥姜彪的结拜兄弟变女婿,而哥哥姜彪那里可是他自己的结拜大哥的外孙子变女婿,真不知道他知道了之后,见了结拜大哥,是叫大哥还是亲家姥爷。
不过,姜女士说完这话之后,并没有马上去厨房找耿妈吩咐晚饭的事情,而是转头看了一眼惜月,刚刚那个下月初二的事情她可没忘呢,刚好现在蒋老爷在楼下,便直接给蒋老爷说:“对了老爷,你大闺女可能下个月结婚,你稍微准备一下,也就这两天,亲家公可能就过来商量婚礼事宜了。”
说完之后,扭身便往厨房那边去了。
蒋老爷也就诧异了那么一秒,然后喜笑颜开的让惜月怀疑是不是自己在蒋老爷心中是个大龄未嫁女青年:“下个月啊,好事!好事!今儿合该喝点酒的,你们几个年轻人聊,我去酒窖里找找又没有什么好酒适合今天喝,然后再给你找一找出嫁的时候往嫁妆里装的酒。”
说完,蒋老爷就看起来很是欢快的颠着步子往地下室的酒窖里去了,问都没有问问到底是下月的哪一天,然后又是为什么突然就要结婚了。
“姐,你真的下个月结婚啊?”慕月在她自己那一趴事情过去之后,整个人就恢复了原本的状态,这不,一听惜月下个月结婚,笑呵呵的凑了上来。
“嗯,”惜月揉了揉慕月凑上来的脑袋,调侃的问道:“要一起不?”
慕月摇了摇头:“我还没毕业呢,至少等毕业之后吧。我是想说,哥真可怜,就算爸妈不说他,你这一结婚、我这一恋爱,啧啧,得亏少起年龄还小,要是少起和咱们同龄,再谈个女朋友,啧,哥他真就成标准的孤家寡人一根草了。”
慕月一边说一边摇头,惜月不由的笑出声来:“要不你等一会儿哥他回家了,你把这话亲自给他重复一遍?”
蒋慕月疯狂摇头。
客厅这边,三个“年轻人”也算是聊的“热火朝天”,厨房里,亲爱的耿妈妈正在和姜女士说话:“太太,大小姐她真的下个月就要结婚啦?”
刚刚她们说的话,在厨房里的耿妈全都听见了,耿妈在东平的时候,一进小南苑便是伺候在惜月跟前的,把惜月带大了、上学了之后才开始帮着照顾慕月的,而到了上海之后,一直负责这厨房这边。所以说,耿妈对惜月的感情很深,这么忽的一听惜月下个月就要出家,心中很是舍不得。
姜女士看着厨房菜篮里的食材,点点头:“嗯,是啊,她和小城订婚也挺久了,合该结婚了。”
耿妈听了,揉了揉手里的帕子,犹豫着问:“太太,我能不能当大小姐的陪嫁,一起陪嫁过去啊?”
这历来大户人家都有陪嫁这一说,不仅大户人家,就算是有些钱、用的起下人的普通人家也都会有陪嫁,就像陈妈,她就是姜婉眉的陪嫁。但是吧,惜月这个万事自己来的主儿,在核桃出嫁、葡萄离开之后,就没有习惯性的用家里哪个下人,所以,姜女士也就没有想着给她安排什么陪嫁,只是厚厚的准备了好些嫁妆。现在听着耿妈这么说,姜女士突然觉得让耿妈陪着惜月一起嫁过去也挺好,耿妈厨艺好,又是惜月打三岁起就一直照顾着她的,一起过去,不仅能照顾惜月,还能等惜月的孩子出生了之后,帮忙带带孩子。
不过,姜女士该问的话还是要问清楚的:“你怎么想着陪着惜月一起嫁过去的?”
耿妈又没有什么别的坏心眼子,自然是实话实说:“这从小看着大小姐长大,我是真的舍不得她,之前去国外读书至少知道还会回来,这嫁了人可就不一样了。”
耿妈说着说着情绪都低落了,从惜月三岁到如今二十好几,耿妈在蒋家也已经二十来年了,不说别的,光一个对惜月好,姜女士都得承认,耿妈做的那是一个事无巨细,比自己这个亲妈都到位。
所以说,耿妈跟着惜月一起过去也是一件好事。
“成,这事儿我答应你,惜月那儿也不会不同意。不过啊,你得在这个月之内从厨房里提一个顶你班的人!”姜女士痛快地答应:“好了,我还不知道你,一心为着惜月好,不过啊,现在最重要的是晚饭。”
“唉,好嘞。”耿妈其实从惜月订婚那天开始,心中就有陪着惜月一起嫁过去的打算,所以厨房里顶她班的人是一直培养着的,不过,事情的轻重缓急她还是分的清的,在其位谋其职,她现在还是蒋家厨房的大总管,自然是得把今天晚上的饭菜安排妥当了。
自己的想法已经落实,耿妈干起活来更加的顺溜有活力了。姜女士看了一眼耿妈忙活的背影,笑着出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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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租界的医院里,同一个病房里面躺了两个人,这两个人并不是别人,正是被惜月和蒋锡城打了一顿、捆粽子一样捆了一夜、在粪池子里泡了一晚的香取秀一和石野泽川。
只能说惜月和蒋锡城两个人可能真的是动手打人的回数这几个变少了,手艺都生疏了,虽然说是按着穴位打的一点伤都看不出来,但是却下手有些重了。再加上蒋锡城捆粽子式样捆人是第一次,捆的有点紧,直接给两人捆的血液有些不循环。这伤上加伤的,香取秀一和石野泽川没有在回来的路上嗝屁,只是半死不活说不出来什么连贯的话,已经是很好了。
因为这两个人是日本人,香取秀一是实名制的开着一家日式料理店,而石野泽川虽然不清楚他到底住哪儿,但本质上是个日本人,所以,送他们回去的人在没有问出来他们住在哪里之后,很是友善的将人送到了日租界的医院,并且留下了酒店赔付的一笔精神损失费。
人是完完整整的送到了医院里,送人的人送完人就马上离开了,也得亏是送到了日租界日本人自己开的医院,马上就有人认出来了这两人是谁,然后打电话去了这两人的顶头上司——传说中的少佐那儿。
在那个传说中的少佐来之前,医院就安排着给这两位惨兮兮的家伙再次洗涮并检查了一下身体,最后的检查结果不过就是个身体倍儿棒、只不过是外部擦伤并着些许淤青而已。
送这两个人来的那几人并没有和医院说这两人是怎么搞成这样的,所以,医院里的医生只当他们是出什么任务受了伤。
等传说中的少佐来了的时候,香取秀一和石野泽川已经是干干净净、散发着清香的躺在病床上挂着水。两人从脸上看来是一点伤都没有,所有的淤青都被衣服盖着,因为不知道被绑着扔粪坑的前因,这位传说中的少佐在看着病床上半死不活的两个人的时候,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说说吧,怎么回事?”传说中的少佐坐在了手下搬过来的椅子上,椅子就摆在两张病床的中间,正好方便他听两个人说话,并且不妨碍他看见两个人的脸,判断有没有说谎。
过了这么久,歇了这么久了,香取秀一和石野泽川两人也都恢复了一点,只不过香取秀一的身体没有石野泽川那么结实,说话还有些条理不清,他自己也知道这个问题,所以,传说中的少佐问出来的话是石野泽川回答的:
“是‘汝父’还有‘你爹’!”石野泽川并不知道是谁把他们两个给弄成这样的,但是想着昨天谭源悉那件事情的分析,这个倭瓜脑袋还真就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带对了参数:“他们前天晚上把为我们办事开厂的谭源悉给绑了扔到了酒店的公共厕所的粪池里,昨天晚上把我和香取君绑了也扔了进去!这两个人也太猖狂了!”
“汝父”和“你爹”这两个名字传说中的少佐是很熟悉的,毕竟,这两人损了他们好几员大将,破坏了他们不止一次的行动。只不过,令人格外恼火的是,这么长时间了,这两个人一直在被他们追捕,但从来就没有人抓住过,连是谁都不知道。甚至不止他们找不到,那些英国佬还有被收拾的土著们也都没有找到。
可是,这并不代表传说中的少佐觉得面前这两个是“汝父”和“你爹”伤的,因为,在传说中的少佐心中,香取秀一和石野泽川都不值得一提,干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卖吃的,一个刚毕业出来行动。以“汝父”和“你爹”的动手风格,说他们对谭源悉动手他相信,但说他对这两个不怎么重要的家伙动手,就有些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