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冯娇娇她们离开414病房这片“战场”之后,惜月再次给冯娇娇讲述了一下钱芳茹的情况以及要注意的事项之后,便回了办公室。
而消失不见了有一会儿、惜月都以为他已经走了的仇瀚鸣却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跟在惜月的屁股后面,再次到了办公室。
惜月看着一脸热闹看足了、瓜吃饱了的仇瀚鸣,脸上露出些许嫌弃:“你怎么还在这儿?”
仇瀚鸣见惜月问他,脸上挂起二傻子一般的笑容:“亲姐,你就收留我一会儿呗!不然我前脚出门,后脚城哥的人就把我逮去跑圈,我腿都跑细了!我和护士打听过了,姐你四点半下班,你看,现在都快四点了,你就再收留我半个小时呗?”
仇瀚鸣说到这儿,惜月才清楚了为什么自从九月的生日宴会那天之后,就消失不见了,弄的好像查无此人似的,要不是跟着他来的仇家人没有满上海的找他,惜月都要以为这货是人品太差被人给噶了。
敢情是让蒋锡城那家伙逮去当兵蛋子练了。
就是不知道这家伙还想不想履行婚约。
要知道,九月发现这家伙消失在上海,还以为是这家伙不想联姻,连夜跑了,那可是高兴的不行。
“乐意呆就呆着,保持安静。”
惜月见他说的这么可怜,也懒得赶他,只觉得他想的太简单,在这儿多待半个小时和马上出去有区别吗?有也就是现在出去是被蒋锡城的大头兵抓回去,半个小时后出去,很有可能是被蒋锡城本人亲自逮回去。
蒋锡城这家伙,绝对会这么干。
可是,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仇瀚鸣能一直安安静静吗?
答案是,不可能。
别看仇瀚鸣长的还挺严谨,自我定位是个成熟的男人,但本质上就是个话唠,从刚刚楼上病房家属互相闹事,明明他是个无关人员,还专门跑上去看热闹就可以看出来。
所以,惜月虽然和他说让他保持安静,但这个话,实际上是不起什么震慑作用的。
“亲姐?”
没出十五分钟,自己找了个位置缩着的仇瀚鸣试探性的发出了声音。
惜月听见了,但并不想理他,实际情况就是,惜月也真的没理他,手下的笔没有停,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见惜月没有回应,仇瀚鸣以为惜月没有听见,又喊了一声:
“亲姐?”
惜月默默翻了个白眼,依旧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理他。
而仇瀚鸣则是觉得惜月是耳背,没有听见自己说话,于是乎,提高了音量锲而不舍:
“亲姐!”
声音猛地提高,饶是惜月有他还会再叫的心理准备,也着实被他给吓了一跳。
惜月手一抖,纸张上出现了一个长长的破折号。
“仇瀚鸣!”惜月看着纸上突兀的破折号,咬了咬后槽牙,转过头来:“我记得,我好像和你说过,待着,就保持安静!安静!懂吗?”
如果目光具有杀伤力的话,仇瀚鸣这会儿可能身上已经好几个窟窿了。
“亲姐,”惜月阴恻恻的目光让仇瀚鸣心生胆怯:“亲姐,这不是太安静了,有点慎得慌吗?”
好好的办公室,惜月也不知道是哪里让这位大爷觉得慎得慌了,想了想,和仇瀚鸣打了个商量:“要不我给你个吉利地儿?”
仇瀚鸣好奇:“什么吉利地儿啊?”
“你出门,左拐,一直走到底,然后看见一个楼梯了,直直往下走就能看见了。”
惜月说的很是认真,脸上的表情也颇为真诚,仇瀚鸣也就很是真诚的信了。
本来是打算和惜月八卦一下刚刚在楼上看的热闹,被惜月这么一打岔,就直接给岔劈过去了,屁颠屁颠的照着惜月说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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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月本来也就是那么一说,根本没有想到仇瀚鸣这个二傻子会真的去,这办公室在一楼,再往下面走能是什么?那是医院的太平间啊!
无奈扶额,惜月已经能预想到几分钟之后,这个家伙哭天喊地的跑回来的样子了。
惜月现在就想问问自己,为什么刚认识这个家伙的时候会觉得他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眼睛里装不下人、脾气暴躁的油腻霸总的?
由衷的认同蒋锡城给这家伙起的外号——仇大憨。
这可不就是个憨憨吗?
二哈都比他机灵。
果不其然,几分钟之后,门外穿来一阵荒乱的脚步声,动静很大,仿佛要把地板踏穿。
下一秒,仇瀚鸣就进来了。
“亲姐!”仇瀚鸣委屈巴巴,快一米九的汉子硬生生把自己展现的像一米三:“亲姐,你咋能这样呢?下面哪儿吉利了?太平间啊!全是尸体!”
惜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又从他的话里挑出来不对的地方:“仇大憨,你根本没进去吧?走门口就返回来了。”
仇瀚鸣确实下去之后,看见“太平间”三个字的时候,就马不停蹄的跑了回来。
他虽然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但是有个唯一的缺点就是——怕鬼。
小时候被那群不做人的发小吓得。
所以看见“太平间”三个字,马上就联想到了各种恶鬼,然后就怕了,上来了。
但是,作为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仇瀚鸣是不可能承认自己怕了,自己没进去的。
“哪有,我进去了!”仇瀚鸣挺直了腰杆,瞪大了眼睛:“里面好几具尸体,阴森森的!”
“哦~”惜月点点头,笑的很微妙:“你如果进去了的话,就知道,太平间里什么都没有。”
圣玛利亚医院和别的医院不太一样,太平间里的尸体是停的不超过三天的,如果超过三天没有家属来领走的话,就由医院做住,转交给巡捕房处理。
而最近,医院并没有人去世。
所以,太平间里面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的。
仇瀚鸣没有想到惜月进过太平间,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我,我,我·······”仇瀚鸣觉得自己有些丢人,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你在这儿我我我我的,我什么呢?”
还没等仇瀚鸣“我”出来,一个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
是蒋锡城。
他今天没有穿军装,头发微乱,一身衬衫军裤,衬衫也没有扣到最上面,袖子也是挽到手肘的位置,手里提了一篮子黄澄澄的橘子。
仇瀚鸣一转头,看见蒋锡城的脸,表情僵硬。
“呵呵,”仇瀚鸣干笑了两声:“城哥,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蒋锡城瞟了仇瀚鸣一眼,从兜里掏出来一颗泛着青的橘子,丢到仇瀚鸣的怀里,然后提着那满满一篮子黄澄澄的橘子,走到惜月的桌子边上,将篮子放到桌子上,和仇瀚鸣说:“你要是不来骚扰惜月,还一直不出来,我能来逮你吗?再说了,我是专门来给惜月送橘子的。”
说完,将目光转向惜月,笑的很是温柔:“今年第一批蜜橘,今天早上刚运来的,专门给你挑的最好的一筐。”
蒋锡城在那天提溜了仇瀚鸣走了之后,仿佛就通透了?
这些天来,人忙没有来,但时不时的有东西送来,都是让蒋四儿送过来的。
蒋四儿·······也不知道是嘴会说,还是有高人指点,回回来,拐着弯子的说蒋锡城的好话。
惜月虽然两辈子加起来都是母胎solo,没什么恋爱经验,但就算反应再迟钝,也多多少少能感觉的出来,蒋锡城这厮是在追自己。
毕竟,亲都亲了,再感觉不出来,那就是个傻子。
惜月也不讨厌他,毕竟也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就是有些搞不清楚,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喜欢的自己,又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要知道,这厮之前借钱、耍赖,弄的惜月曾一度以为自己是他妈。
“谢了。”想不通就不多想,不讨厌也可以试试看,有姜女士在,惜月是不可能一直单着的,对着蒋锡城弯弯眼笑笑,从篮子里拿出来一个橘子扒皮。
看见惜月笑了,蒋锡城抓了抓头发。
仇瀚鸣看蒋锡城和惜月两人聊起来了,手里捏着那颗青橘子,试探性的往后面退了一步。
蒋锡城最近操练这个“旧友”,逐渐的操练出来了一种乐趣。
他刚刚接手家里的军队,少帅新上位,虽然已经站稳了脚跟,但是着实是忙,而且有些蒋琰司令的老部下,或者是年龄比他大的人,心中不服他,处处找事,也是会烦躁的。
仇瀚鸣这个家伙的出现,刚好让蒋锡城找了乐子。
加上仇瀚鸣对着惜月出言不逊,嘴里不干不净,刚好也想教训一下他。
恰好是个调剂。
哪曾想,这家伙当年勇气极大的离家出走,跑去上军校,还在军校里面到处耀武扬威的,这才几年,不过就是个负重跑,跑了没几天就受不了了,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从部队里面跑出来,还跑到圣玛利亚医院来找惜月。
最重要的是,一进去就不出来了。
蒋锡城本来就打算给惜月送橘子,不过是等惜月下班之后,送到家里去。
从跟着仇瀚鸣的小兵那儿听说了这家伙蛇皮走位的跑了,还骚包的换了一身衣裳跑去找惜月了,还一进去就不出来了,蒋锡城处理好手中的事,就带着橘子找来了。
“仇大憨!去哪儿啊?”
仇瀚鸣往后撤的动作自然是避不开蒋锡城的,不过就算他撤出去,也没关系,办公室外面,蒋四儿正蹲在那儿吃橘子呢,给仇瀚鸣的那个,都是蒋锡城想了想,从蒋四儿那儿顺来的。
“嘿嘿,城哥,我活动活动,扒个橘子吃。”
被点名,仇瀚鸣很从心的停下了动作,然后将手里的橘子火速扒开,塞到嘴里。
青皮橘子,没有现代的嫁接与培育技术,是甜不到哪儿去的,仇瀚鸣将整个橘子塞到嘴里,先不说他嘴里圆不圆的过来,就这青皮橘子的酸味儿,就够呛。
一瞬之间,仇瀚鸣的脸皱成了一朵灿烂的菊花。
见他这个样子,蒋锡城和惜月都笑了。
蒋锡城本来也没想拿他怎么样,只不过是吓唬吓唬他。
毕竟曾经是同学,还是一个寝室里住着的同学,这家伙还跟在他屁股后面叫了这么久的哥,也是朋友。
要不是他对着惜月嘴巴不干净,就他俩还算不错的关系,仇瀚鸣来了上海,蒋锡城作为东道主,肯定是要找他喝酒侃大山的。
“你是不是彪?”蒋锡城上前往他背上来了一下,然后将门口的垃圾桶提溜给仇瀚鸣。
仇瀚鸣连忙把嘴里的酸橘子吐了出来。
“城哥,”仇瀚鸣被酸的眼眶都红了:“你哪儿买的橘子?”
蒋锡城哈哈一笑:“蒋四儿就爱吃酸橘子,从他那儿顺的。”
“呸呸呸,”仇瀚鸣对着垃圾桶吐了好几口口水,小声嘀咕:“跟你混的,都是变态。”
嗯,没考虑蒋锡城就站在他身边。
“滚犊子!”蒋锡城在他背上又来了一下,然后看了眼手表,对着惜月说:“你下班的时间到了,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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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楼,402病房。
钱芳茹还没有醒过来,钱志伟坐在病房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苹果正削着皮,冯娇娇爬在一边的茶几上写作业。
冯娇娇还在上女中,作业还是有的,还没有放假,是必须得完成的。
冯娇娇将手里最后一个字写完,钱志伟手里的苹果也递给了她。
“谢谢舅舅。”冯娇娇甜甜的笑了。
钱志伟见冯娇娇的作业写完了,想了想,问:“娇娇,你今天有在四楼看见一个一米九左右,看着不太聪明的大个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