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史郎中家里的时候,池溪心情十分复杂,席大壮握着自家媳妇儿的小手,低声宽慰道:“媳妇儿,无论如何,你至少知道了自己的父母是谁。”
池溪点点头,侧头望向面露担忧的席大壮,低笑了一声,眸色微暖地说:“大壮哥,你别担心我,我只是知道了我娘遭受了这么多磨难也未能与我爹相守,有些难过罢了。但我有了你,就算难过,也只是一点点,很快就会好起来。”
席大壮抬手揉了揉池溪的小脑袋:“好,那你要赶快好起来!”
瓦窑建好了。
席大壮带着池溪去瓦窑上检查了一番,便亲自盯着按照池溪提供的方法烧制第一批青瓦片。
烧制青瓦片需要大量的柴火,池溪便觉得大煤山的煤矿资源如此丰富,更适合用来烧制青瓦。
但她目前也就在心里想了想。
至于实施计划,还得再等等看以后有没有机会。
第一批青瓦片烧制出来用水冷却后检查了一下青瓦片的坚硬度和耐水性都特别好,池溪喜不自胜地将瓦片递给席大壮看,乐滋滋道:“大壮哥,咱们的青瓦片制作出来了,按照成本来算,一片青瓦片卖十文钱都能赚到银子!”
十文钱,也就两只小鸡苗的价格,村里人咬咬牙还是能买得起的。
以前烧制青瓦片的瓦窑少,且朝廷很难批下来,故而以前的瓦窑主烧制出来的青瓦片即便品质不高,也能卖个十五文一片,若是没些家底的人家还真建不起青瓦房。
但池溪和席大壮将瓦窑给建起来了,品质上佳的青瓦片也烧制出来了,就他们现在烧制的这个青瓦片的品质,别家卖最起码也要卖二十五文一片!
但烧制一片青瓦片的成本也就三文钱。
抢占市场嘛,谁的东西质量好,价格优惠,消费者就会选择谁的商品。
但做生意,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以前他们孵化鸡鸭鹅苗卖,那是因为没有竞争对手,即便有人想要分这杯羹,琢磨出孵化出鸡鸭鹅的法子,没有她的灵泉滋养,就算孵化出来,在寒冬腊月很难养活便放弃了。
可这青瓦片的售卖,据她所知,就昌江县而言就不止三家。
连上他们家,便是四家了。
有竞争,就会有矛盾,池溪做好了准备。
但价格她也不会定得太低,若是买的多的,可以优惠。
席大壮看着笑得眉目飞扬的媳妇儿,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低声笑道:“嗯,为夫看见了,咱们这段时间先赶制一些出来,十日之后便开始卖青瓦片吧!”
池溪笑着点头,小手一挥,扬声道:“咱们家烧制的青瓦片质量好,价格优惠,一月之内,所有前来购买青瓦片之人只要买一百块以上全都只要十二文一片,三百片以上便只要十文钱一片,买五百以上便是八文,且多买一百片便多送五片!一月之后,便恢复原价,最低也要十五文一片了。”
薄利多销,多买多送多优惠。
池溪这话一放出去,最近赚了些小钱的村里人蠢蠢欲动。
他们知道青瓦片别处卖的价格最低都要十五文一片,且质量堪忧。
村里人知道席家烧制出来瓦片之后,便纷纷前去围观,他们都亲眼看见,亲手摸过那青瓦片,确定质量实在是好。
有人在席大壮的允许下用锄头挖青瓦片,挖了十来下才挖出一个缺口。
村里人的心瞬间就热了。
但凡是有些积蓄,又想住青瓦房的人家都迫不及待前来预定青瓦片。
他们心里清楚,有便宜不占是傻子,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不仅他们自己预定了青瓦片,还跟亲戚朋友们推荐。
一时间,席家就没断过人,全都是来预定青瓦片的。
池溪也不含糊,只要是来预定青瓦片之人,便要按照购买瓦片的数量收十分之一的定钱,但她也不亏待人,见人便送鸡鸭鹅蛋,至少价值定钱的一半。
众人高高兴兴地来,欢欢乐乐地走。
不仅预定了价格优惠的青瓦片,还有鸡鸭鹅蛋拿,人人都乐得合不拢嘴。
晚上池溪翻看账本,乐得龇牙:“大壮哥,这才是第一日,前来预定青瓦片的人家便高达七十八家,收到的定钱也有七八两银子!虽然不多,但由此可以窥见,咱们日后的生意绝对差不了。”
席大壮见池溪乐滋滋的,心里也高兴:“我媳妇儿能耐,制作出来的青瓦片质量好,价格优惠,还送鸡鸭鹅蛋,谁不想来占这个便宜?对于那些早就想要建青瓦房的人家而言,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池溪点头,认真道:“烧制青瓦不需要这么多人,咱们家申请的石山也可以开采起来了,这建房子只有青瓦片可不行,石头也是必不可少的。”
虽然村里很多人家的房子都是用小木条、竹条和泥土粘连而成的,可谁都知道石头建房子更为牢固。
他们家修往镇上的路也修了大半。
日后交通便利,与外界互通有无,生意自然而然便会做起来,村里人也会越来越富有。
家家户户建起石头青瓦房,那是迟早的事。
席大壮早就知道池溪有这等雄心,他们夫妻二人也曾秉烛夜谈,琢磨做这些事的可行性,得出的结论是完全可以尝试,一切皆有可能!
席大壮点了点头,笑出了声:“咱们现在最不缺的便是人手,你还有什么想做的,再想想,咱们技多不压身,钱也不嫌赚得多。”
这话正中池溪下怀,她舔了舔唇瓣,认真地琢磨道:“烧制青瓦片给了我启发,我觉得烧制陶器也不错。还有美颜膏和贵妇膏,若是能批量生产,自己开铺子,卖去富饶之地,一定能赚很多银子!”
池溪原本想要通过陈夫人打通官太太和贵小姐们的通道。
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行了。
别人靠不住,那便靠自己。
只要她手里的东西够好,不愁卖不出去。
况且,若是有机会,她想去江南看看。
那里可是她生父的本家所在。
席大壮明显感觉到池溪近来对于赚银子这件事的执着程度比以前更深了。
他心情复杂地伸手将人扣进怀中,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轻轻地磨蹭着哑声道:“媳妇儿,无论你想做什么,为夫都会支持你,也会竭尽所能帮助你,但我希望你做这些事是因为你本身喜欢去做,而不是为了我去劳心劳力。人有很多银子固然会在生活上过得更加富足,若这些富足是你用自己的时间和劳累去换来的,那为夫不会要。”
池溪知道自家相公这是心疼自己了。
也明白相公真的快要离开她了。
她心里很不舍。
这段时间一直忙碌着,想要麻痹自己,更想要赚更多的银钱握在手里等相公什么时候需要便能拿得出来。
她轻叹着伸手抱住席大壮的腰身,低笑着说:“我做这些事自然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能多赚银子,能过上更好的生活,谁不愿意呢?我做这些不仅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我自己;何况,这些事,我只是提出来,给了个法子,全都是你来落实的,要说劳累,还是你更劳累一些。”
他们都是全心全意为对方付出之人。
即便身体疲惫,心里也是高兴的。
席大壮抱紧了自己媳妇儿,再也说不出矫情的话了。
武衡等人经过大半个月的休养,绝大多数人伤势基本恢复,受伤严重的还需要再休养一段时间。
席大壮并没有将他们带回大河村。
而是让他们在大煤山深处就地建立屋舍住下了。
伤势恢复的众人在武衡的带领下起早贪黑练武,丝毫不敢松懈。
夜深人静时,池溪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身边没了人,她伸手一摸是凉的,她紧抿着唇瓣轻叹一声之后,便再也睡不着了。
最近,她半夜醒来,身边总是没人。
有时候她会在胡思乱想中再次睡去,有时候却越发清醒,越是清醒便越是清楚,她跟她相公的分别之日,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