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瑾最见不得这画面,当即挥手,“你下去,准备行李,过几日便与我一道出宫去。”
见辞春满脸疑惑,他又解释道:“去找神医莫良,我身上这毒,世上只有他一人能解。”
“可皇上不是说,会请他进宫?”
权瑾叹息,“若真如此简单,又怎会寻了他三年未果?”
三年前,父皇便派出了他身边的三分之一暗卫,与一半的精兵,暗中寻找神医莫良的踪迹,耗时三年,才寻得他的一丝消息。
若说这样的人,能被“请”进宫来,权瑾是一万个不信。
所以,只能他主动去找。
辞春担忧道:“那皇上那边?”
“我自会去说。”
只要是权瑾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情,权羽天向来没有二话。
只会无底线的纵容。
于是乎,三日后,权瑾与辞春二人秘密出宫,坐于马车上,沿着皇宫的暗道前行。
目的地,正是苍溪目前所在的灵云寺。
而在暗处,自有皇帝派出的三分之一暗卫保护。
出了皇城,辞春还有些恍惚。
“殿、公子,我们这便是……离开京城了?”
权瑾拿着扇子,苍白的脸透出几分难得笑意,敲了下辞春的脑袋,“不错。”
说来,这也是他此生第一次出宫。
一路上并未遇到什么坎坷,毕竟那三分之一的皇族暗卫不是吃素的,一部分早已去前路扫清障碍。
——
灵云寺。
中年和尚身形微胖,此时正对着一个少年模样的光头和尚苦口婆心的劝着。
“施主,你还是请回吧。方丈说了,你只能在这里住三日,不可久住啊。”
“只要心中有佛,那么佛便无处不在,施主又何必非要投到我灵云寺门下呢?”
少年和尚一脸委屈,“不是你们说,‘天下僧众,皆是一家’么?”
“既是一家,小僧住这儿怎么了?”
那中年和尚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努力措辞,“话是没错,可……”
可你也不能在寺庙里喝酒吃肉啊!而且还唆使其他僧众一起吃!
这人在寺内的三天,寺庙里天天都能闻到酒香肉香,还俗的和尚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
让他继续待下去,灵云寺危矣!
“罢了罢了。”
少年回屋,把自己的禅杖拿出来,“阿弥陀佛,既如此,是小僧叨扰了。”
才走出灵云寺,中年和尚便赶紧将大门关上。
“我佛慈悲,天下之大,竟无小僧的容身之处。”
一声叹息,消散在风中。
——
——
夜里,权瑾与辞春住进了一家酒楼,天香阁。
距离灵云寺还有两日的行程,极少出门的权瑾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可天性使然,他并未表露出半分的惊奇,反而是愈发的冷然,与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权瑾的容貌自是极美的,五官精致,雌雄莫辩,一眼望去是惊艳,第二眼是心寒,因着那双含情的桃花眸中尽带冷意。
而这第三眼,便是被他身上那病弱如西子的气质所吸引,忽视他那冻死人的寒意,对他生出几分怜惜。
女人如是,男人更如是。
没人会跟那病弱的冰山美人过不去。
若是有,也是见.色起意。
还没等小二领着权瑾二人去往天字一号房,便有纨绔子弟出头挑事。
一身华贵的衣裳,言行举止中带着轻佻,“小美人,春.宵苦短,不若与在下一同把酒言欢,畅谈人生真谛?”
见权瑾面不改色,那登徒子更加嚣张,扇子伸出,欲挑起权瑾的下巴,“或者……”
还没等到下一句,权瑾便一掌送去,将那人打得飞出了几米开外,然后那眸又扫视了一圈周围,令围观者纷纷低头不再看,心底更是大骇。
这美人花,竟还带着剧毒?
直到权瑾消失在二楼的阶梯,众人才开始交头接耳,讨论那美人的身份来历。
被打倒在地上的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呸”了一声,道了句“贱.人,真晦气”后,便拿着一壶酒,大摇大摆的离开,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
而从头到尾漠视这一切,独自在角落喝茶吃花生米的带刀侠客却悄然起身,跟在了那人的身后。
“那不是刀王段珂行么?他跟着那个人……哈哈哈哈,我知道了,那人定是要倒霉了!”
“没错,听闻刀王平日里最厌恶登徒子,见一个杀一个。”
“我早看做那厮不爽了,仗着家世为所欲为,不知害了多少良家妇女,若不是那美人、咳咳,公子有本事,怕也是要被欺负了去。”
“是啊是啊……”
街道上,一道刀光闪过,华贵的衣袍沾血,手中的酒坛子破碎。
“我最恨别人在我面前喝酒,尤其还是你这种脏人。”
段珂行嫌恶的将那还温热的尸体踢飞,“咔嚓”声响起,怕是断了几根肋骨。
原本想再补几刀,却发现周围有几道强劲的气息,便灭了心思,提刀离开。
回忆起余光中的那惊鸿一瞥,段珂行开始思考。
那样的小美人,不护着可惜了。
他别的爱好没有,不喝酒不嫖.赌,就好美色。
当然,他也不摘花,反而爱护花,对世上一切娇滴滴的事物都充满好感,因此最厌恶那些伤害娇滴滴事物的人。
虽说那美人武力值称不上娇滴滴,却也病弱,一样需要保护。
于是,他又返回天香阁。
在众人的注目礼下,他要了一间房,在权瑾的隔壁。
他的刀口还在淌.血,店小二年纪尚小,看着那红色的液体便觉得头晕,只能把头往上扬,眼睛也往上斜着看。
段珂行好心提问:“掌柜的,你家店小二可是有眼疾?”
店小二:……
楼下发生的事均影响不到权瑾,此时的他正在运功。
没等内力循环一个周天,他便吐出一口血来。
辞春看着着急又心疼,“不练了不练了,殿下,奴婢会保护好你的,等神医为你治好了,您再继续,可好?”
权瑾眼底的冷意早已褪去,如今正泛着水雾,眼尾微红,唇角带着血色。
方才那一掌用上了他的五成内力,如今无论他如何调息,都无法压下那翻滚的气血。
一口鲜血涌上喉头,“噗!”
心底的恨意更甚,若真有恢复的一天,他定要手刃那下毒之人,以泄心头之恨。
可惜前世,那人藏得极深,而他从未真正关心过自己,更遑论寻找自己中毒的真相。
如今的他,中毒已深,内力倒退,一日不如一日。
若是继续如此,恐怕早晚会成为一个废人。
废人啊……
岂不是正如了那个人的意?
一股不服输的劲支撑着权瑾,再次强行运转内力。
最后,权瑾浑身剧痛,闷哼一声,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