攘攘熙熙的饭店,来来往往的食客,都被热气腾腾的烩面和香飘溢桌的美食吸引着,只有领座的几位注意到了这一桌三个人刚刚的怪异之处,不过更愿意把这当成都市两男一女的三角恋爱之类的烂事,仅仅是报之以一个打酱油人等的旁观眼光,顶多再下意识地对这桌上女人多看几眼。
对,那个女人,颇有看点,此时保持着遐思的姿势,优雅地把玩着修长的手指,手指和手背,手背和皓腕形成了一个优美的弧线造型,造型之后是浅笑着,眉飞媚生的眼,每每无意中看到此处的异姓,都会不自觉地多看几眼。木堂维看着她不动,悄悄侧过头瞧了一眼,愣住了,每一个女人都有最美的一面,总会在不经意的绽放出来,而此时似乎就是,似娇而嗔、似媚亦美、眼波流转的方卉婷,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似乎都有撩得人怦然心动的魅惑之力,木堂维注意到,三米之外的一位貌似中学生的自作多情了,嘴里吸着面条看傻了,以为美女青睐自己了;五米之外的俩位爷们,心不在焉地吃饭,不时地偷瞟着这里……丝毫不用怀疑,如果不是环境噪杂,这里会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会有更多的人停箸忘食。
半晌方卉婷回了一下头,诧异地看着小木呆的表情,眉头皱了皱,小木惊省了,赶紧掩饰地问着:“方姐,就这么把他放了?”
“不放你能怎么样?他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到现在没挑出一点毛病来,再多滞留一天又能怎么样?”方卉婷低着头,挑着根烩面,饭已凉,干脆把碗推过一边,双手交叉着,小木很不解了,感觉这俩人从对话到对眼,玄得有点神神鬼鬼的意思,又来了个小心翼翼道:“那放就放,也不用对他这么客气吧?简直是低三下四了,至于么?”
看小木不服气的表情,方卉婷笑了笑解释着:“你真以为他是个普通人呀?根本不是我请示的,是童副政委专门安排的,要没找到疑点让咱们把人放了……我听童副政委的意思,好像还不是他爸打的招呼,没准还有其他人出面了,让咱们客气、客气再客气。”
“哇,不能吧,要那硬关系,还至于这个样子,他自己都形容自己是贫下中农。”小木越听越迷懵了。
“他是什么人咱们暂且可以别考虑,不过你现了没有小木,咱们……咱们忽视了最大的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他父亲。”
“他父亲怎么了?”
“你想想,帅世才是个反骗行家,我刚进警校就听过他的先进事迹,那年是打拐案件,在他们铁路系统全市一共抓获嫌疑人二百多人,有四分之一是他从火车上解押下去的,全部是当场识破,很厉害,我刚参加工作到他们乘警大队学习过,非专业比专业的干得漂亮,甚至于现在咱们市局和省厅的诈骗案都要调这个奇人……”
“那又怎样?”
“你想想呀,这么个行家的儿子从小能没有受点熏陶?能没有点耳渎目染?再说还没准继承了他爸点基因呢……要真是那样,他要存心误导咱们,还不是小菜一碟?你看他自始自终惊慌过吗?说话打过结吗?逻辑比咱们都清楚,我现在甚至怀疑他跟咱们说的有几句是真话,总不能这么多事,都是死无对证吧?”
方卉婷终于捋清自己的思路了,这也是和这位知情人打了天交道之后最后的判断,结果是无法判断,一连几句反问,小木也省悟过来了,自言自语道:“对呀?他告诉咱们的都是无法证实的事,住店没记录,公园没旁证、咖啡屋关门了,就在这儿留下监控记录,还证明不了什么……这要是警察培养了个作案的,那出山可就是高手………”
小木愣住了,细细想想,还真有此患之虞了,惊讶地看着方姐,方卉婷把玩着纤长的手指,有点自嘲地笑了,如果真是随口能诌出这么多无法证实的事来,就这水平都是一般嫌疑人望尘莫及的,现在除了帅朗的身份,剩下一切他所说,还真分辨不出真假来。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等着。”
“等着?”
“对,等着。我给了他很多暗示,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
“暗示,什么暗示?”
“心理暗示。”
方卉婷嘴角泛着微微的笑意,像是回味着凝眸中那种特殊的感觉,边回味这个另类的心理体验边解释着:“我极力刻画我们的境况糟糕,是在激他潜意识中的同情心,消除我们和他之间的隔阂,像他这种很要强很自信的人,硬来没有用,你看他的履历都知道,如果我们逼迫,只会引起更大的反感和仇视,有时候博得同情未必不是一种很好的办法,虽然不会帮警察,不过我想他不会介意帮忙境况糟糕的美女吧?……我也暗示着他做过的事,比如打了你,这等于袭警惹了警察,虽然是示之以诚,可总归是让他知道我们没忘了这事,他这么聪明个人,肯定知道我们还会去找他……最关键的是,我还在暗示他,一位女人对异姓的欣赏和信任……他要是个男人,我想他不会一点心思都不动吧?所以我觉得他会去而复返。”
说着,下意识地摩娑着手指,这是在凝视中释放出的信息,女人要释放这种信息都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说完了,回头得意地看着木堂维,木堂维愣着眼,这玄之又玄的东西听不懂了,苦着脸问,这样也行呀?
“那我问你,男人最根本的理想是什么,不要想,直接说……”方卉婷突然来劲了,笑着压低声音凑上来问木堂维,小木对着美厣素面方姐一紧张,眼睛一动,方卉婷警示道:“不要说荣誉和责任啊,刚上班还想这个,过两天你就没了。”
“那就没什么了,金钱、美女、权力、地位……就这些呗。”小木喃喃不好意思地轻声说着。
“这就对了。”方卉婷笑着赞了个,不无得意的道着:“传说上帝用男人的一条肋骨制造了女人,所以呢,女人就成为男人无法弥补的一个软肋,如果有一位美女用眼神向他传递着欣赏和喜欢,又有这么多利害关系,你觉得他会无动于衷吗?”
“不会,肯定要想方设法和你接近……”木堂维笑了笑,认可了,要是这么说倒理解了,不过这么说又不理解了,笑着问:“方姐,我怎么越听越像勾引,怪不得您刚才含情脉脉看着他,吓了我一跳……呵呵。”
“呵呵……要能勾引回来也算呀,他肯定能帮我们。”方卉婷没心思吃了,挪着椅子起身,此时心神已定,觉得这个躁杂和燥热的环境有点不适应了,边起身边说着:“走吧,饭都凉了。”
“要是他不回来呢?”木堂维笑了笑,起身跟着方卉婷的步子。
“连女人的眼神也看不懂,连回来的胆量都没有,那就连勾引也不值得了……放心吧,你以为我名片白送的?过不了今天就有电话……我甚至怀疑他根本不会走,从进来开始,你觉得他很害怕么?”方卉婷道,很自信,不知道是对自己判断有自信还是对自己的魅力自信。
两个人出了饭店,方卉婷下意识地看着停车的方向,没人,光车。归途上这回是方卉婷驾着车,有意的驶得很慢,似乎在期待停车场、路口、或者街边某处有去而复返的一位。
没有,早溜了。大晌午毒辣辣的太阳,要是有人一眼就看得见。
快驶到二马路,快到单位了,看到方姐的脸色有点失望,还不时地掏着手机看看,小木打趣着:“方姐,我觉得他没有那么大胆,真敢回来搔扰你,那他要成警察公敌了。”
据说方姐的追求者涵盖了市局、刑警队以及交警支队包括省厅若干部门的同行,基本是多警种联合队伍,这么一说不无酸酸的成份在内,以他这个刚参加工作的小学警明显是机会少有,条件不够。说着的时候又倾慕地偷瞟了一眼。
这句恭维让方卉婷很受用似地甜笑了笑,摇摇头:“你错了,小木,你知道天下什么胆子最大?”
“什么?”小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色胆呗,色胆包天……这点你不如他。”方卉婷打趣着,说了小木个大红脸。
说的时候不经意地又想起了在舒爽快捷酒店的一幕,没有解除嫌疑的时候胆子都那么大敢调戏,现在解除嫌疑了,要真是溜了回来也不敢,那就让方卉婷就失望得厉害了,每每在和男人做这种心理游戏时,她自认都会占据着主动一方,鲜有失误。
又前行两公里,快到单位门口的时候,毫无征兆地车身嘎地一刹车,停到街边了,小木诧异地一侧头看方卉婷,此时方卉婷得意更甚,脸上浮着笑意,头抬抬示意了个方向,小木一看,目瞪口呆了,悻然说着:“哦哟……男人不能都这么没出息吧!?还真没走。”
方卉婷咬着嘴唇笑了,未置可否。
前方,二十米外,树荫之下,黑黑的帅朗正灿烂地笑着,嘴里咬着根老冰棍,那样子像在街头物色对象的小痞子,看着车停了,招着手,过来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