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余晖透过窗边的缝隙斜斜地打了进来,香炉上空烟雾袅袅。
一切都是那么地安静祥和。
门外传来了一阵交谈声。
“门主,我今天去看望了陈姑娘的父母,她的母亲因为找不到她,已经着急地生病了,我们真的不用告诉她父母,陈姑娘在我们这里吗?”
“不必!如今陈姑娘一心想死,让她们提前经历这些也是好的,不然,就算告诉了他们,到头来也是空欢喜一场!
若是陈姑娘真的死了,再将尸体送回去,到那时,想来他们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一道冰冷声音响起,其中夹杂几丝怒其不争。
“这样不妥吧!只怕她父母会接受不了,到时候,直接一病不起该怎么办?”
“那也是他们的命!他们的好女儿都不心疼,你这个外人瞎操心什么!”戚白鹿没好气地说道。
“是!属下听门主的!”沈南舟看了一眼戚白鹿生动的表情,心中有些好笑。门主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然而下一瞬,他正色道:“属下还听到一个消息。柳浩的父亲柳岩松被放出来了!”
“什么!他不是被皇上判了一年牢狱吗?”戚白鹿闻言是真的有些惊讶!
“不错,柳浩除了在别院犯下了那起滔天大罪之外,还在后院内收了七八十个小妾,都是依靠权势到处强抢过来的,他的父亲以及叔父柳丞相,不仅不加以约束,反倒是提供场所和帮助,用权势压人,助纣为虐,因此被皇上判了刑。
子不教,父之过,况且,柳浩能犯下如此罪行,与他的父亲与叔父脱不了干系,若是按照大朝律法,他的父亲本应该被判杖责八十,流放边境,而柳丞相也理应被削官降职。
可是今日早朝,皇上只判了他父亲坐一年牢,他叔父被罚俸一年。
如此不痛不痒的责罚就算了,今日下午的时候,宫里又传旨,责令他父亲将柳浩后院里的七八十个小妾放出府去,给出赔偿金,且一一安排妥当,就可免去他的牢狱之灾!
听说是柳皇后去求的皇上!”沈南舟不厌其烦地将事情又叙述了一遍。
“简直荒谬!将那些女子安排妥当本就是他应该做的事情!如今竟然被柳皇后当作交易提了出来!她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皇上竟然还答应了?!
如今这天下,真不知道是姓章还是姓柳了!”戚白鹿气愤不已!
“门主,如今我们该怎么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逍遥法外,继续为祸百姓吗!”
“别忘了我们地狱门的宗旨,背信弃义者杀!奸杀抢掠者杀!卖国祸民者杀!若是敢让我逮到他们的罪行,就算他是一国丞相,我也照杀不误!”
“可是门主,柳丞相身为朝廷命官,若真的贸然杀了他,或许会导致朝局动荡不安,况且柳氏势力盘根错节,万一我们惹祸上身,遭到追杀该怎么办?
属下觉得,对于朝廷命官,或许我们可以借助律法的力量!让皇上亲自处置!”
“怎么,沈护法!你怕了?你觉得,皇上若是真的能按照律法秉公处理,还会有我们地狱门今日的存在吗?”戚白鹿反问道。
难道不是因为朝廷不作为,将大朝律法作为摆设,才会滋生出他们地狱门,这个私自为民除害的门派吗?
沈南舟顿时沉默起来。
“我们地狱门做下的这等事情还少吗?我们早就是被追捕通缉的对象了,若是被抓到就已经是死路一条,如今还怕再添一条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吗?
朝廷命官怎么了?若是朝廷官员犯下恶行,就更是罪加一等!难道就因为他们的地位和势力,就该被饶恕吗?
况且,我也不认为杀了一个为非作歹的朝廷官员有什么错!朝廷动荡?除掉一个蛀虫就能引起朝廷动荡的话,那么这个王朝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如今的大朝王朝看着光鲜亮丽,其实内里早就腐朽不堪了!
官员结党营私,官官相护,草芥人命,贪赃枉法,百姓冤屈得不到伸张,清白被人诬陷!这些年,我们遇到的这种事情还少吗?”戚白鹿想起她看到过的地狱门卷宗,桩桩件件,都是悲剧,让她对百姓心疼一分的同时,对朝廷就失望了一分!
“门主所说的,属下都明白!属下不是怕死,属下也甘愿为了门主,为了百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属下只是担心门主,担心地狱门众多弟子的安危,如今,那柳丞相已经在暗中调查杀害柳浩的人了,属下是怕,以他的势力,迟早会调查到我们地狱门的头上,到时候,我们会很被动的!”
“这个世上,有阴险邪恶之人,就有正义善良之人,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我不想看见像昨天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放心!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会抢在他之前,将他先给解决了的!
不过,安全起见,这段时间,让门里的弟兄们都谨慎些,别被人发现异常了!”戚白鹿说是那样说,却也重视了起来,她吩咐完之后,转过身看向了大门,目光似乎透过了木门,看向了屋内:“一个人,如果连死亡都不怕的话,那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呢?
与其懦弱地死去,让那些欺辱你的人窃喜,关心你的人痛苦,不如燃烧自己吧!即使烧成了灰烬,也要给这个世界留下一丝光明!”
戚白鹿十分希望能帮助她找到活下去的理由!哪怕是对父母的孝心,亦或是对敌人的一份仇恨!
当然,也可以是一种信念!
希望他们所说的话,她能够听进去一点点。
戚白鹿就这样看着屋内,久久不语。
沈南舟静静地伫立在原地,注视着她的背影,神情温柔。
就算是失忆了,她还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