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一座商场前停了下来。
林嘉言解了安全带，侧身瞧着顾晚晚，温声道：“晚晚，你是准备在车上等我回来呢，还是准备一起去？”
“不能有第三个选项？”
“第三个选项？”
顾晚晚点了点头，诚恳道：“比如，你先把我送回去，然后你想去哪就去哪。或者，我自己打车回去，然后你自己想去哪就去哪。”
林嘉言：“……”
总之一句话：只要不让顾晚晚陪着他一起，林嘉言爱去哪就去哪。
“不可以哦。”林嘉言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道，“晚晚到底在怕什么呢。”
怕你！
还怕你家粉丝。
顾晚晚在心中咆哮道。
他缩回了身子，故作无奈道：“既然晚晚不想去，那就在车里等着吧。”
“别啊！”顾晚晚慌忙说道。
林嘉言背对着他，清冷俊朗的脸上，不自觉闪过一丝笑意。
他眨了眨眼睛，满脸疑惑地回头问道：“怎么了，晚晚要一起去？”
鬼知道他下车干什么去。
万一这人丧心病狂，真把她一个人锁在车里，这大热天的，她还不得被闷死。
“去就去，谁怕谁啊。”
顾晚晚冷哼一声，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
商场里的人流量不算太大。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压了压帽子，不紧不慢地在长廊里晃荡着。
“到底要去哪？”顾晚晚问道。
“电影院。”
“……”
这人神经病吧？
费半天劲就为了看场电影。
林嘉言顿了顿，犹豫着说道：“之前，不是还有部电影没看吗。”
蓦然，顾晚晚停住了脚步。
帽沿下，她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十七岁那年。
林嘉言曾对她说：“晚晚，你很喜欢的那部电影下周上映，我买好了票，等你周末放学回家就可以一起去了。”
他还说：“晚晚，你一定要记得来，如果你不来，我会一直等的。”
周五放学回家，她满心欢喜地告诉妈妈，自己周末有事要出门。
却被告知，林嘉言一家突然消失了。
他关掉了手机，更换了号码，停用了所有的联系方式，一夜之间，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了所有人面前。
约定的那天恰逢暴雨，她一个人坐在电影院门口的石凳上等了许久。
最终等来的，是叶若白。
顾晚晚不动声色地压了压帽子，耷拉着脑袋，哑着嗓子说道：“林嘉言，你知道吗，其实那部电影的结局并不好。”
林嘉言心头一紧，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晚晚，你愿意陪我去看看今天这部电影的结局吗？”
顾晚晚没说话，抬眸间正对上他期盼的眼神，蕴着些没由来的哀伤。
她想了想，面无表情地回应道：“来都来了，去吧。”
无关其他。
她只是想替换掉某些记忆罢了。
……
顾晚晚选了一部喜剧。
她像从前一样，穿着简简单单的小裙子，坐在电影院的矮凳上等着。
不同的是，现在的她，能够清晰地看到林嘉言站在柜台前买票，他也会语调温柔地问她，想吃什么口味的爆米花。
“哇，那是不是顾晚晚啊？”
离她不远的一位女生向她这边看过来，拽了拽身旁的同伴，小声说着。
“你开什么玩笑，晚晚今天好像参加什么活动去了。”被拽的那位女生说道，“再说了，那也……”
那位顺着同伴指着的方向看了看，险些没控制住音量：“我靠，好像真是？”
顾晚晚：“？？？”
这都能认出来？
她的口罩和帽子都是摆设？
所幸电影院大厅内的人不算多，顾晚晚紧张地捏了捏裙角，坐在原地佯装淡定。
别过来，千万别过来！
认错了，你们认错人了！
顾晚晚在内心拼命地呼喊着。
半晌，两位女生瞧着她身旁并没有其他人陪同，也没有任何要逃跑的意思，心想着大概是她们真的认错了人，便准备离开。
却没想到，下一秒……
林嘉言买完了票，抱着一桶爆米花和两杯饮料走了过来。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那两位女生，旁若无人地弯了弯腰，温柔道：“晚晚，我们走吧。”
顾晚晚：“……”
顾晚晚现在恨不得把他从楼上丢下去。
“卧槽，是言言啊。”率先说话的那位女生没忍住，当场爆了粗口。
林嘉言的声音她绝对不可能听错。
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强压着嗓音，颤抖着激动道，“我……我嗑的cp是真的！！！！”
顾晚晚：“？？？”
好家伙，居然还是个cp粉。
林嘉言这才注意到了那两位女生，下意识地直起身，挪了挪步子，站在了顾晚晚面前。
“你们……你们是我的粉丝，不不不，我……我是你们的粉丝。”女孩蹑手蹑脚地走上前来，紧张地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嗯，谢谢。”林嘉言点了点头，嗓音清冷道，“我和顾晚晚今天是因公外出，希望你们不要在网上乱说。”
“不……不会乱说的。”女生连忙应道。
“谢谢。”林嘉言的嗓音依旧清冷，冷到听不出一丁点起伏。
……
直到坐在电影院的放映室内，顾晚晚都还觉得心有余悸。
她就不该答应看电影这件事情。
万一那两位女生说出去怎么办，万一她又被林嘉言的粉丝围攻怎么办？
“狗男人。”
顾晚晚愠怒地瞥了林嘉言一眼。
林嘉言倒也不恼，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默不作声地将她柔软无骨的小手握在了手心里。
他侧了侧身子，俯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哥哥说过会保护你，就一定会永远保护你。”
顾晚晚：“……”
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曾经的他们。
那一年，林嘉言刚刚十二岁。
那日秋风微凉，他牵着她的手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沿途传来阵阵犬吠，吓得她不禁顿住了脚步，不敢继续走下去。
他说：“晚晚别害怕，哥哥保护你。等以后哥哥长大了，也会一直保护晚晚的。”
彼时年少无知，少年随口说的一句话，她竟死死的记在了心里。
“神经病。”
顾晚晚匆忙抽回了手，别过脸去不在看他，专心致志地看起电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