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孙校长当真没骗我们啊，真还记得我们这些老家伙。”
“你看孙校长这白白净净的样貌，一看就是好小伙，能跟着这样的校长，咱们三生有幸啊。”
“是啊，是啊，窝火，我儿在大城市给我买的假牙崩掉了，大家快帮我在地上找找。”
“……”
老人们窃窃私语，交流不断。
孙羽只能扯着嗓门道：“咱们村少说有一百五十位老人，我觉得，这八十个名额可以优先给予老弱病残的老人们，其他稍微年轻力壮一点的，等待下一学期的招生，大家觉得怎么样？”
“好啊，这好啊。”
老人们一脸开心。
生活几十载，他们之间的关系虽不是亲人但胜似亲人，又或者在某种情况下说比起自己子女还亲。
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每个人身体咋样大家都心知肚明。
孙羽刚刚说要招收学员的时候，他们还怕呢，生怕体弱多病的别人不要。现在好了，人家夕阳大学考虑到这一点了。
“我不太熟悉大家，也不知道老爷子和老奶奶们身体如何，我看要不大家选个代表，待会把名额给我吧。”
“好啊，孙校长，老羊可是我们村唯一认识字儿的老汉，以往我们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他帮忙跑的。”
在老人们推拥下，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渐渐走出人海。
他看上去倒也不大，也就在六十多左右。不知是不是为村里操心的事太多，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虽然也是一头白发，但至少还能依稀看到几根黑丝。唯独这位老人真是成了满头皆白，一脸沧桑。
“那个，孙校长，我叫羊宏桑，今年六十五岁。”老人面带慈祥又有些腼腆的笑容说道：“我们村已经备好了早饭，要是校长不嫌弃的话，就在这吃个早饭吧。”
“我一定在你吃完饭之前把信息递交给你。”
也不管孙羽答不答应，反正老人们是热情极了，一推二就，就把孙羽带到村子唯一一处水泥修建的院坝来。
因为没有电力和其他便利燃气等，老人们一天天无聊得很，这个院坝就成了大家每天交谈和吃饭，用来消磨时间的地方。
老人们的早饭很平淡，正如这平淡的日子一般。
粗饭稀粥，因为孙校长到来，老奶奶们更是为他特意煮了几个土鸡蛋。
一切做完，急忙去往羊宏桑命令聚集的地方。
早饭，虽然简陋，但孙羽吃得很舒坦。
老人们身居大山深处，民风淳朴，日后定然是夕阳大学最忠实的守护者。
倒也不是说钱怀德等第一期老人不行，实在是他们……太能折腾了。
二十天假期才过了两天，鬼知道接下来他们还要弄出什么大新闻。
执笔一画，时间走杈。
天上蓝云涌动，地面脚步声越渐入耳，孙羽慢慢转身看去；只见羊宏桑手里捧着一张涂满名字的纸张急缓着脚步跑向孙羽。
“孙校长，你要的人我都给你准备好了。您就放心吧，妥妥都是有点毛病的，绝对让你挑不出毛病来！”
额……
孙羽呆滞了片刻。
这羊宏桑聊天可真有意思，但你还真找不出别人毛病来。
接过名单，孙羽也没看，毕竟……咱也不认识这些人啊，就你羊宏桑的名字我也是才知道的。
“羊老爷子干事踏实，我自然放心。”孙羽道：“所谓时不待人，我看现在就带着老人们跟我走吧。”
刚准备走，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头看着羊宏桑道：“这一次您老也加入我们夕阳大学吧，有你在，老人们才能有主心骨。”
“我，我也可以吗？”
羊宏桑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他可是完全按照孙羽的吩咐筛选的。
作为村子里唯一一个有点文化的，他又何尝不想读一读大学。但他知道，孙羽校长之所以给大家这个机会，全靠他们前段时间的表现，这种来之不易的机会，若是暗箱操作几个，一旦校长发怒了，那倒霉的可就是所有人。
那个时候，自己可真就成为罪人了。
“自然可以，羊老爷子作为村子里的雷锋，该享有这权利。”
人心，是好收买的。
特别淳朴的老人们更是如此。
村口集合，老太太和老爷子们脸上是忍不住的笑意。
虽然这里距离夕阳大学只有一公里。
但老人们身体当真不是一般地差，一路上差点被孙羽干自闭了。
有些压根就走不动路，全程杵着两根拐杖；有些患有白内障青光眼，全程摸着别人往前走；更有些夸张的更是处在严重时期的老年痴呆。
每走几步就会脱离人群，然后人们要到处搜寻一下。
就这样，一公里的路硬是走了四十多分钟，一群人总算来到了夕阳大学。
这里面的老人多数都没来夕阳大学，来过这干苦力的，基本上现在都留在村子里等待下一次机会呢。
“哎哟，这大学修得可真接地气啊，比咱们村都破！”
“小声点！要是校长听到了，小心他把咱们驱赶出去。”
“但是……这大学也真的很破啊，还赶不上咱们村呢。”
“你们难道忘了上一次来村里那些老头了吗？”见众人舆论不断，羊宏桑发话了，“你们忘记了先前来修建大学那些老兄弟的感受了吗？”
“他们说，夕阳大学的水果一颗能填饱肚子，两颗能缓解疲劳，三颗可能就长生不老。”
“夕阳大学是那个什么……喔，对了，是修行大学，所有人现在给我停掉一切不相干的话，咱们听从校长安排。”
虽然给村民们这么说，但羊宏桑心里多少还是没底气的。
来之前，他对夕阳大学的念想太多太多了，因为自己有着一定的文化，他甚至把夕阳大学想象成天宫般的豪华桃源。
当真正看到夕阳大学的那一刻，他满腹期待的心瞬间支离破碎。
念想……全特么没了。
二十间如长满青苔，还冒着幽幽绿光的小木房就是这所大学最后的尊严。
那富丽的山门和巨大的大殿是夕阳大学最后的门面。
夕阳大学，真对得起夕阳二字，这夕阳产业，残破不堪……
现在心中唯一能说服自己的，或者只剩下当初看到那几位生龙活虎的老人的状态了吧。
若是夕阳大学真能让他们也成为那样的人，破不破都是另外一回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