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亲戚在我家聚会,大人们喝酒聊天,吃饭时间漫长,从宇宙大噗嗤谈到母猪产后护理。
我和妹妹早早吃饱,听得不耐烦了,便两个人跑到院子里玩耍。
院中有一排坛子,口径大小不一,是老妈以前用来腌酸菜的,酸菜吃完后,坛子刷好,就一直放着。
妹妹突发奇想的说道,哥,你能把头伸进去吗?
我的头比较大,看起来就聪明,这也是为啥铁牛和胖龙认我做大哥的原因。
我一下子就识破了她的阴谋,妹妹经常坑我,这次我必须反坑一波,于是我装作糊涂说道。
不如咱俩来个比赛,看谁的脑袋伸进缸的数量最多。
她跳着鼓掌赞同,肯定在心里嘲笑我傻,那些坛口,看上去都比我脑袋大,最后的赢家非她莫属,正是这种小聪明,让她掉入我的陷阱。
她头小,能伸进的坛子数量就多,卡住的概率也更大,说不定,就卡在了某个坛子里,想起来我就兴奋不已。
妹妹说她先来,结果第一个畅通无阻,来去自如。
我心想,好事还在后面呢,别高兴太早,于是我假装委屈,把脑袋也伸进了坛子。
嗯,很轻松吗。
反复玩了几次,古有赵云七进七出长坂坡,今有我玉面小蛟龙,七进七出酸菜坛子。
最后一次,拔出来,我甚至还有点恋恋不舍了。
嗯,等等,坛子好像猛然间缩小了口径。
丫的,老子卡住了,坛子内壁凉飕飕的,边口还有风吹过,呼呼响,四周乌漆嘛黑的,啥都看不见。
我突然想起港片中,林正英用这种坛子收过鬼,内心更加害怕,这里面会不会也住着一只。
我双手抱着坛子,撅着屁股,身体弯成拱形,大喊大叫,头怎么也拔不出来。
老爸醉醺醺的对院子里喊道,发生啥事了?
亲戚们,也都手捧酒杯站起来,晃晃悠悠,边喝边笑道。
没什么,不过孩子头上,好像长了个坛子。
老爸大喜道。
哈哈哈,那以后我就能去卖坛子了。
说完,又跟亲戚碰了一杯,继续欢快地喝了起来。
我疯狂的喊救命啊,我卡在里面出不来了。
心里顿时慌乱,真要是老爸卖坛子,岂不是要把我头给卸了?
我的娘啊,今天这是败走麦城了,妹妹夺过老爸的酒杯,让他快别喝了,说哥哥脑袋卡住了。
老爸这才稍微清醒,走进院子,提起我的双腿,就像在抖一条破被子一样,非常的狠啊。
老妈拿出洗洁精说。
你这样子没有用,得用洗洁精呲他。
说罢,就对着坛口,呲了能有两分钟,洗洁精不停地顺着我脖子往下滑,弄得我满嘴吐泡泡。
我哭了说,停停停,我受不了了。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坛子仿佛大意了,没有卡住我的脑袋,就滑出来了。
亲戚们还没有醒酒,看到这一幕,肆无忌惮的笑我是傻子,这让我觉得很没面子。
从小我就极爱面子,就发誓一定要报复他们。
又一次家庭聚会,我无比热情,在餐桌前跑来跑去给他们倒酒,就是为了让他们喝醉。
等他们都差不多倒在地上,我抱起院子里的坛子,挨个给他们套了上去,然后用竹竿敲打着坛子,让他们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
那几天,我模仿林正英的符咒,画了一打纸符,此时,我掏出来贴在坛子上,用一根绳拴在他们腰部连了起来。
我右手握着爷爷假发做的拂尘,左手抓住绳,牵着他们一蹦一跳在村子里晃悠。
这时,妹妹不知道从何处冲出,拦住爸爸,使他们步伐紊乱,他们向布朗分子运动一样,漫无目地的碰撞起来,发出悦耳的声音。
那节奏,现在回想起来,还有点像青花瓷,他们醒来后,我被打得叫出海豚音。
后来,这酸菜坛子事件,被我们村里写历史书的人,记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