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和他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只为了逃命。
原因还得从小时候烧炕的炉子说起。
我们管这玩意叫小地雷,俺家那时就有一个在厢房里。
每天都有左邻右舍的人,来我家烤地瓜吃。
因为炉子大,一群人就围成一圈,边吃边惬意的吹牛打屁。
我和陈二狗从小就是村里的祸害。
那天在屋外,他偷摸从怀里掏出两麻雷子和一个二踢脚,小声的问我。
家伙是拿来了,可烟囱这么高,咋塞进去呢?
我沉思了一会,就到后面拿出准备好的棍子,上面的叉,刚好能卡住一个麻雷子,这让咱俩兴奋不已。
陈二狗决定先试试水,把麻雷子紧紧卡住,然后看着我。
我冲他点点头。
干了。
二狗又接着拿出火柴,那时麻雷子的引线长,威力大,号称鞭炮界的小钢炮。
我一看点燃了,赶紧举起老木棍,轻轻小手一颤,光凭着感觉,就把这颗麻雷子甩进烟囱里。
虽然未知的结果总是让人期待,可等待总是漫长的。
仿佛过了几个世纪,能听到麻雷子顺着烟囱,咕噜咕噜的滚动声。
我和陈二狗在窗户外,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里面情况。
我嘀咕着,怎么还不响呢,难道是哑蛋吗?
话音刚落,只听到蹦的一声炸响,就看烟囱轰隆的往下倒。
窗户玻璃哗啦全碎,一股股的黑烟突突往外喷。
当时,七八个大人在屋里围着炉子,边啃烤红薯边吹牛。
麻雷子的威力,直接把炉盖蹦了起来。
小地雷里的灰,也是泼水状瞬间爆发,满屋子都是黑灰和烟。
几个大人炸的都懵逼了,我爹和二狗他爹满脸黝黑,手定格在捧红薯的姿势。
旁边几个叔叔满脸惊恐坐在地上,有的捂着脸,有的揉着眼,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
然后也不知谁带的头,一群大人七扭八歪的怪叫着跑出屋。
在寒风刺骨的外面,几人如同从煤窑里逃出来的矿工。
陈二狗他爹那时,就坐在炉灰口,此刻头发烤的跟羊毛卷似的,呼呼冒着黑烟。
吧唧一声。
红薯,从老爹手里滑落到地上,打破了眼前的宁静。
我咳嗽一声,一股黑烟冒出,然后张嘴颤巍巍的说。
刚,刚才,是炉子炸了吗?
一个伯伯好像还没缓过劲来,捂着屁股都要哭了。
本来挺不错的中分,都给崩成了偏分,带着哭腔说。
俺他妈也不知道啊,刚想去厕所呢,这回可好,吓得老子拉满一裤裆。
此时,二狗也蔫蔫儿的走了过来,咱俩鼻子都不约而同喷出来两道黑烟。
再看大人们的眼神中,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好像饿狼看见了小羊羔似的。
我还记得,那天几个大矿工,猛追我们这俩落难的兄弟。
陈二狗边跑,还边不服的说。
这追起来还没完了,看来炸的还是轻。
话音刚落,这斯脚下一滑,两个人同时摔进了翔坑里。
当晚,我和陈二狗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划破了整个乡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