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珠中冰封着一片蓝色的鳞片，如琥珀熠熠生辉。
经过冰凉的海水落入深沟壑。
姜燚在肮脏的海水里找到了一息尚存的付清，还有程钰冰冷的尸体，将他们送上岸布上结界。
他冲进海里变为人形，痛苦地蜷曲着身体把脸颊埋在臂弯中，肮脏的水流让他全身都沾满了污秽，他也曾设想过有天他俩谁先耗尽了生命时的悲伤诀别，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时，他却无法接受。
他是是真的失去他了。
青澜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了。
他就这么突然消失了……永远沉寂于这片肮脏的海水中了吗？
姜燚迟迟无法消化这事实，任由身体被巨浪卷入水中，他在水中睁着眼，沙粒在他眼前飞舞飘动，再缓缓降落，与沙子融合，消失不见。
就如同他消失时那样。
姜燚突然发了疯似的去握被海浪卷起来的细沙，却怎么也抓不住，它们总能从他指尖的缝隙中溜走。
就如同他留不住青澜一样。
“啊哈哈哈——”
“青龙……青龙，我要你死。”
他的笑声在天边游荡。
响彻云霄。
姜燚癫狂的笑着，巨大的漩涡在他身边形成，数不清的生物被卷入其中，被漩涡绞杀，变成了血水，滔天巨浪快速的冲向海岸，想要吞噬岸上的一切。
原本美好的大海，此时像是挥舞着触手的恶魔想要吞噬掉这世间的一切，让所有人体会他的悲伤。
姜燚已变得更加癫狂失控。
而此时月桑终于赶来。
出手制止了即将发生的惨剧。
将巨大的漩涡逼回海里。
姜燚抬头看着月桑，这只美丽的凤凰在此刻眼神里依旧是骄傲，曾几何时他的青澜也是如此。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你要阻止我吗？”
姜燚用非常平淡的语气问。
月桑布下结界，将整片海域都笼罩进去，然后停在姜燚身边，冷声问他：“你想干什么？如果我不来你准备把这些无辜的人类全部淹死吗？”
姜燚反问，“他们无辜。”
“那我的青澜不无辜吗？他又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让他去死？我替青龙守着这些愚昧无知的人类，可青龙他又在做了些什么？”
“他杀死了程钰，害死了青澜。”
“难道你要帮他？”
姜燚冷笑，“对，你们是神兽。”
“你不帮他难道还会帮着我吗？”
“我真是想太多了。”
“既然这样，我就先解决你。”
姜燚从海里跃起攻击月桑，月桑怕伤了他根本不敢还手，只能闪身躲避他的攻击，怒吼：“姜燚，程钰死了，青澜也死了，现在你要杀了我吗？”
“那你和青龙有什么两样？”
姜燚冷笑，“我不杀了你。”
“难道等青龙和你一块来杀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你冷静一点儿好不好？我们一起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你难道不想替他们报仇吗？你继续这样只能死。”
“天道绝对不会允许你存在。”
月桑一边躲避姜燚的攻击，一边试图唤醒他的神智，让他不要无端的犯下那么多杀戮。
姜燚回答，“天道？哈哈哈……”
“青龙，必须死，谁来都拦不住。”
当年天道降下神罚，世间不管是异兽还是神兽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里，几乎死伤殆尽，剩下的寥寥无几，修为也难以再精进。
而且还有倒退的架势。
天道要保护脆弱的人类，所以就要让他们牺牲，消失在人世间。
青龙算是这群残留异兽中的统领，在天道的认可下制订规矩约束他们，让他们得以生存，与人类和平共处，如今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青龙怎么会突然杀了程钰和青澜，这到底是为什么？
月桑疑惑极了。
就在月桑愣神的瞬间，突然被姜燚击中不住的后退，鬼王突然出现接住即将要掉落水中的月桑，冷声道：“你是傻子吗？不知道躲？”
月桑看见鬼王还有些惊喜。
“你怎么突然来了？”
鬼王回答：“发生这么重大的事，难道我不应该来看看？你一边躲着去，小心伤到你。”
姜燚看着鬼王，血红色的眸子满是嗜血的微笑，脏污不堪的脸异常骇人，“鬼王大人，你也要来凑热闹吗？”
鬼王立在空中，衣衫无风自动，脸上依旧带着面具，冷声道:“你想杀谁跟本王没关系，但月桑你不能动。”
“我如果非要动他呢？”
“那你就去死。”
月桑到一边破了姜燚的结界。
看着化为原型的程钰，满目悲伤，他的头顶有两个黑色的小包，是即将化龙的征兆，但这么多年犄角越来越小，如果是在万年前程钰说不定早就成功化龙了。
化龙是他毕生所愿。
可是现在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月桑抱起程钰和付清，而此时鬼王也抱着昏迷的姜燚走了过来，他裸着的胸膛满是血水混合的脏污，月桑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时候。
耷拉着的手指尖一直在滴血。
月桑问：“他怎么了？”
鬼王淡淡道：“晕过去了。”
“这么紧张做什么？难不成我还能杀了他吗？”
“跟我走。”
月桑问：“去哪儿？”
“回鬼界。”
两人被黑雾笼罩，瞬间消失。
被月桑结界笼罩的海域，逐渐下沉而后彻底在人类的视线里消失，再也不复存在。
——
鬼界，忘川河畔。
红色的彼岸花盛开。
绽放出妖异浓艳得近于红黑色的花朵，整片的彼岸花看上去便是触目惊心的赤红，如火，如血，如荼，盛开在忘川彼岸，花如血一样绚烂鲜红。
月桑一身红衣坐在彼岸花丛中。
红色的衣衫似乎即将溶于这片触目惊心的赤红色，微风卷起他的长发，越发显得他身影消瘦。
付清慢慢走到他身边坐下。
月桑问：“老大还没醒？”
付清摇摇头，“没有。”
两人并肩坐在彼岸花丛里，付清的眼神有些茫然，没想到一夕之间会发生这么多事，程钰和青澜死了，而姜燚也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