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语录】鄙意用兵之道,最重自立,不贵求人;驭将之道,最贵推诚,不贵权术。若无自立、推诚二者为本,而徒以智术笼络,即驾驭同里将弁且不能久,况异国之人乎?【曾国藩轶事】曾国藩在谈论用兵之道时说:“驭将之道,最贵推诚,不贵权术。”
又说,“吾辈总以诚心求之,虚心处之。心诚则志专而气足,千磨百折而不改其常度,终有顺理成章之一日;心虚则不动客气,不挟私见,终可为人共谅。”
曾国藩所提倡的“恕”,中心内容是《论语》所说的“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自己如果想得到什么,就要考虑到别人也会想得到什么,推己及人。曾国藩说:“人孰不欲己立己达?若能推以立人达人,则与物同春矣!”
反过来说,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曾国藩说:圣门好言仁,仁即恕也。曰贫,曰贱,曰成,曰荣,曰誉,曰顺,此数者,我之所喜,人亦皆喜之。曰贫,曰贱,曰败,曰辱,曰逆,此数者,我之所恶,人亦皆恶之。……吾兄弟须从“恕”字痛下工夫,随在皆设身以处地。我要步步站得稳,须知他人也要站得稳,所谓立也;我要处处行得通,须知他人也要行得通,所谓达也。今日我处顺境,预想他日也有处逆境之时;今日我以盛气凌人,预想他日人亦有以盛气凌我之身,或凌我之子孙。常以“恕”字自惕,常留余地处人,则荆棘少矣。曾国藩强调严以律己,宽以待人,不怨天,不尤人。认为如果“无故而怨天,则天必不许;无故而尤人,则人必不服。……凡遇牢骚欲发之时,则反躬自思:吾果有何不足而蓄此不平之气?猛然内省,决然去之”。凡不能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人,最终也不能立己达己。曾、左同在湖南,常有龃龉。据说,曾国藩见左宗棠为小妾洗脚,笑着说:“替如夫人洗足。”
左立即讽刺说:“赐同进士出身。”
“小妾”又称“如夫人”,曾国藩科举中三甲,赐“同进士出身”,历来深以为耻。左宗棠便以此反唇相讥。还有一次,曾幽默地对左说:“季子才高,与吾意见常相左。”
把“左季高”三字巧妙地嵌了进去。左也毫不示弱,说:“藩臣当国,问他经济又何曾!”
简单的对话,确实反映了二人之间互不相下。左宗棠有识略,又直言不讳。咸丰四年,曾国藩初次出兵攻打太平军,败于靖港,自尽未遂,回到省城,垂头丧气。左宗棠“缒城出,省公(曾国藩)舟中,则气息仅属。责公事尚可为,速死非义。公嗔目不语。”
咸丰七年(1857)二月,曾国藩在江西瑞州营中闻父丧,立即返乡。左宗棠认为他不待君命,舍军奔丧,是不应该的;湖南官绅也哗然应和。这使曾国藩一时成为众矢之的。第二年,曾国藩奉命率师援浙,路过长沙时,特地登门拜访,并集“敬胜怠,义胜欲;知其雄,守其雌”十二字,求左宗棠篆书,表示谦抑之意,使两人一度紧张的关系趋于缓和。曾国藩一本“诚”字,宽宏大度,不计前嫌,是咸丰十年(1860)后对左宗棠的举荐。以前,曾国藩也曾举荐过左宗棠。咸丰六年(1856)正月,曾国藩奏左宗棠接济军饷有功,朝廷命左宗棠以兵部郎中用。后来,左宗棠查办了一起贪污案,遭人陷害,惊动了咸丰帝。咸丰帝听信谗言,传左宗棠到武昌对簿,甚至密令湖广总督官文,“如左宗棠有不法情事,可即就地正法”。京城内外闻之者莫不震惊。骆秉章与湖北巡抚胡林翼都上疏力辩其诬。胡林翼的奏折中甚至有“名满天下,谤亦随之”的话。侍读学士潘祖荫,与左宗棠素不相识,也上疏痛陈“天下不可一日无湖南,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官文也奏言不可“引绳批根”。在这种情况下,此案才草草了结。但左宗棠经此变故,深感京中不可久住,打算委身江湖,又忧馋畏讥,不得已,沿江而下,投靠曾国藩。当时,曾国藩驻军宿松,胡林翼驻军英山,议欲分三路进攻安庆。左宗棠来营暂避锋芒,曾国藩热情地接待,并与他连日商谈。正在这时,咸丰特旨询问曾国藩说:“左宗棠熟悉湖南形势,战守攻取,调度有方。目下贼氛甚炽,而湖南亦所必欲甘心,应否令左宗棠仍在湖南本地襄办团练等事,抑或调赴该侍郎军营,俾得尽其所长,以收得人之效?着曾国藩酌量处理。”
曾国藩立即上奏说:“左宗棠刚明耐苦,晓畅兵机。当此需才孔亟之际,或饬令办理湖南团防,或简用藩臬等官,予以地方,俾得安心任事,必能感激图报,有裨时局。”
曾国藩与胡林翼在左宗棠极其潦倒的时候,向左宗棠伸出了援助之手。此段公案中,无处不现一“诚”字。清朝廷接到曾国藩的奏章后,谕令左宗棠“以四品京堂候补,随同曾国藩襄办军务”。左宗棠因而正式成了曾国藩的一个幕僚。曾国藩立即让他回湖南募勇开赴江西战场。过了几个月,左宗棠军在江西连克德兴、婺源,曾国藩立即专折为他报功请赏,并追述他以前的战绩,左宗棠因此晋升为候补三品京堂。后曾国藩又恳请朝廷将左宗棠襄办军务改为帮办军务。同治二年(1863),左被授为闽浙总督,仍署浙江巡抚,从此与曾国藩平起平坐了。三年之中,左宗棠由一个被人诬告、走投无路的“师爷”,一跃成为疆吏大臣,如此飞黄腾达,当然由于他的才能与战功,同时也与曾国藩以诚相待,全力扶持分不开。所以,左宗棠在挽曾国藩的联中,真诚地写道:“知人之明,谋国之忠,自愧不如元辅。”
【智慧解读】曾国藩初办团练时,手中无一兵一勇,脚下无一寸土地,身无一分一文,虽然是个京官,在丁忧平缺期间,实际上等于一个普通乡绅。而当时在湖南,已有江忠源的楚勇,罗泽南的湘勇和王錱的湘勇,各有一定的势力。其中江忠源的楚勇出境至广西,有著名的蓑衣渡之战,后来保卫长沙、转战江西均有战功。可是,曾国藩却能成为他们的精神领袖,协调各部的行动。后来虽与王錱关系破裂,也是有多方面原因的。而且江忠源战死后,接领其部队的刘长佑、萧启江等;罗泽南战死后,接领其部队的李续宾、李续宜、蒋益沣等,也都接受曾国藩的指挥调度。在逐渐发展过程中,一些非湘籍将领也陆续来到曾国藩身边,如满族人塔齐布、蒙古人多隆阿、河南人李孟群、广东人褚汝航、四川人鲍超、福建人沈葆祯等。是什么力量,使这些英雄豪杰、仁人志士聚到了曾国藩的旗下?除以保国安民、维护名教、立志杀贼为目标这个共同点使他们心心相印外,就是曾国藩的人格力量。这人格力量产生于他所极力倡导并躬履实践的“诚”、“恕”二字,即“待人以诚,容人以恕”两条。“待人以诚”,应该是所有为官、为将、为领袖者的一项基本品德。待人以诚,则人也可能待己以诚,这叫作以诚换诚;即使少数人不以诚待己,也终会遭到舆论的谴责,使之悚然省悟。如果待人以权术,恃盛气,挟私见,也可能得势于一时,但最终会遭到历史的唾弃。曾国藩洞悉世情,明彻史实,深有感情地对诸弟说:“管子云:斗满则人概之,人满则天概之。余谓天之概无形,仍假手人以概之。霍氏盈满,魏相概之,宣帝概之;诸葛恪盈满,孙峻概之,吴主概之。待他人来概而后悔之,则已晚矣!”
这真是促人猛省的真知灼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