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云回了相府,方嬷嬷就从门后跟着沈暮云,小心提醒着:“小姐,多谢您的方子,老奴的儿子已经好多了,只是相爷昨日刚回来,最近老奴听见刘夫人和二小姐提起您,您小心一点。”
沈暮云应了一声,方嬷嬷也不久留,转身往厨房走去,是个懂事的人。
大厅内,沈南鸿早就在等着她了。
沈暮云一进门就看三人像是看敌人一样看着她。
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而自己是个局外人。
刚踏进厅内,沈南鸿的茶盏就已经迎面飞过来,沈暮云踉跄的一躲,茶盏摔在地上,连带着茶叶,污了整条云纹地毯。
早就知道沈南鸿看不上自己,只是没想到他还想痛下杀手!
沈暮云眸色一深,看向沈南鸿:“爹爹,女儿不知所犯和错,竟让爹爹如此对待。”
“逆女!给我跪下!”沈南鸿一拍桌子,连茶盏都抖三抖:“趁我不在,欺负初语,还为成亲就敢跑出去这么久,你当相府的面子置于何地!”
其实偷跑出去都无关紧要,是因为打了沈初语吧。
刘氏在一旁哭哭啼啼,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老爷,您都不知,这丫头在太后面前胡说八道,害得妾身,现在还伤势未愈呢。”
沈初语也紧接着小声抽泣。
“刘姨娘,说话要讲证据,明明是你在皇后面前告黑状被戳穿才挨罚,为何要怪到我头上?”沈暮云丝毫不在意,事实就是如此,沈南鸿再偏袒刘氏也不能偏出花儿来。
但事实证明,沈暮云想错了。
沈南鸿大手一挥,两个家丁就上前要摁住沈暮云。
沈暮云前世也是训练过的,对付几个家丁自然不在话下,可眼下她还不能抵过沈南鸿的势力,就不能露出太多异于往常的东西。
只能被摁在地上。
“你居然还不知错,那今日就要见识见识家法!来人,拿鞭子来!”沈南鸿从上位走下来,接过鞭子,还比划了两下称不称手。
“沈暮云,你以下犯上,目无尊长,欺负幼妹,还抹黑夫人,桩桩件件都应该让你直接赶出府去,但你毕竟是本相的女儿,所以只罚你三十鞭。”沈南鸿将鞭子先抽在地上。
鞭子划破空气,凌厉的甩到地上,劲风掠过沈暮云耳旁,就已经刮出了细微的伤口,可见力道之大。
沈暮云两只肩膀都被摁着,还是倔强的抬起头,双眸平静如水,却带着摄人心魄的力量:“父亲,您今日若是打了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沈南鸿看着她的眼睛,竟也有了一丝恐惧,那样的眼神,从不是沈暮云有过的!
可是活了这么多年了,还能被一个丫头片子吓唬住?
沈南鸿哼了一声:“这是家法,你今日不熟也得受!”
说着,鞭子就落了下来,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洗月扑在沈暮云背上,然后跪下来用力磕头:“老爷,小姐不是故意的,您不要听信刘夫人的话,老爷,您不可以打小姐啊。”
洗月还想再说些什么,沈暮云急忙打断她:“洗月,听话,我死不了的,你回院子里等我。”
洗月哭着抱住沈暮云连连摇头:“不走,小姐,奴婢不走,奴婢帮您挨打。”
这傻丫头。
沈暮云怒斥:“洗月!你不听话!快些回去,不然就不要你了。”
洗月胡乱的擦着眼泪,哽咽的摇头:“小姐……”
“回去!”沈南鸿也发火了,今日谁也不能阻止他处置这个逆女。
若是洗月再不回去,估计要连她一起打了。
洗月看着沈暮云,又不敢不听话,只能往后退:“小姐,奴婢就在院子等您回来,小姐,一定要回来。”
沈暮云点头,鞭子一下一下地抽在身上,没几下血就已经浸透了衣衫。
顺着衣衫蜿蜒而下,流在地上,开出一朵朵妖艳的花。
三十下结束,沈暮云已经唇色苍白,只有一双眼眸倔强的盯着沈南鸿和刘氏。
再等一等,她会一并讨回来。
沈南鸿也是撒了气,也不能打死她,太后那边也不好交代:“去祠堂思过,好好反省一下!”
说罢,两个家丁架着沈暮云就往祠堂拖。
“砰”祠堂的门被关上,但紧接着进来的,是刘氏和沈初语。
……
楚王府。
夜墨尘手里拿着折子,这个姿势他已经维持了半个时辰了,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一旁的逐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捅了捅身旁的追影:“你觉不觉得,主子怪怪的?”
追影深有同感:“自从那天放走了沈大小姐之后就不对劲了,我看今日这件事,可难搞哦。”
“要不,你叫御大人来看看?”
追影觉得是个好办法,悄悄退了出去,去找御倾。
夜墨尘烦躁的将折子扫落桌下。
他到底是怎么了!
没多时,御倾推开门,他已经听追影说了今日之事了,于是示意追影和逐月出去。
两人退出去,还不忘带上门。
御倾捡起地上的折子,一个一个重新放回桌子上,然后打开折扇给夜墨尘扇了两下。
“我说你呀,图什么?人家都还没嫁你,医治谁不都是她的权利?”折扇轻摇,说不出来的意味深长。
“你都听说了?”夜墨尘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本王也不知怎么了,是因为毒发吧。”
御倾了然的摇头:“你这么说你自己信吗?她给你开的方子我看过了,很不同寻常,却有着奇效,不到每月十五不会毒发的,至于你为何暴怒,你自己想想。”
他也不知道为何,只觉得刺眼罢了。
“你说,她说医者仁心,若是你有了妻子,也会肆无忌惮的给其他女子诊脉吗?”夜墨尘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见他终于有些意识到了,御倾扇子一摇:“我会啊,做大夫最不愿意看见的,就是人在眼前,却救不了,有时候救一个人并不是因为图什么,而是本心,不愿意见死不救的本心。其实她很善良,上次我和她交谈许久,她的眼界和气度都不是一般闺阁女子比得上的,我觉得,是你对他偏见太大了。”
怎么回事,御倾也才和她见了几面,就被她拢过去了?
“本王从不认为有谁比本王强,可是今日……”夜墨尘没敢再回想。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就像是所有的事情他都在运筹帷幄,可偏偏就有人不按照他想的做,又无能为力。
他也会对一个女人有这种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