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后,乔其馨像往常那样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院子里给自己煎药。
砂锅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她撑着下巴,发呆似地盯着面前的锅。
中药也吃了好几天了,那股味道也渐渐习惯了。
如今细闻这草药味,倒也觉得颇有了几分别样的风味。
一整个上午乔其馨都呆在小院,以免昨夜没撒完气的李尚书突然上门。
但现在已经快下午了,别说李尚书,就是连个侍从都未从门前经过过。
乔其馨趁这空闲复刻出了李府的地图,她不愿再耽搁,简单的糊弄了下午饭便闪身进入了外院的那个小树林。
落叶在给地上铺了一层毯子,踩上去嘎吱作响。
乔其馨走了一会,就感觉身后落下了一个什么东西。
一回头,还是那个熟悉的隐卫。
“前夜,在院墙上走的那个小偷就是你吧?”乔其馨看着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隐卫,“柳湛让你那么做的?”
隐卫回答,“确是公子让卑职扮做小偷,以潜去查看姑娘的情况。”
乔其馨歪头,“他这决定挺傻的,没打消李尚书的怀疑不说,我也还是被如之前一样对待。”
隐卫低着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好了,你一会去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书房的位置了,但是书房内有护卫把守着,我进不去。”乔其馨看向远处的白墙,然后将先前画的地图交给隐卫。
“是,乔姑娘。”
隐卫带着地图离开。
乔其馨独自在树林里走了一段。
她踩在落叶上,听着脚下发出咔嚓咔嚓清脆而碎裂的声响,四周孤寂又热闹。
——
“她已经知道书房的位置了么。”柳湛将那地图在书桌上展开。
进度还挺快的。
柳湛心道。
原以为被二次放血后,她还需要修养几天,没想到,这才第二天,就已经把书房的位置找出来了。
他让隐卫退下后,独自带着地图前往了大理寺。
“师父。”柳湛推开一扇木门,恭敬道。
“柳湛啊,你现在来,是有什么事吗?”一位白胡子的老者将毛笔搁下。
“师父,这是李府的地图。”柳湛不多废话,将那张地图在大理寺卿——坤柏。
坤柏抚着胡子,凑到地图前仔细了看了几眼,然后抬眼看向柳湛,“真的?”
“真的,是我安插进李府的人画的。”柳湛笃定道。
“可信?”
“可信。”
坤柏抚着胡子靠坐到椅子上,然后伸出一只手指指向地图上标记了“书房”的地方,“老夫记得你上次说过,李尚书的贪污账目就是存放在这个位置。”
“不错,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向管家申请?”柳湛的语气略带兴奋。
坤柏看了他一眼,“急什么?老夫记得当今距离那个上次已经过去一年了,能保证李尚书在这一年间没有改变过位置吗?”
“那,是让我安排在李府的线人接着搜查?”柳湛有些犹豫。
乔其馨做的已经够多了,他不是很想再麻烦她。
坤柏看着那地图,“不急,你先给我说说,你那线人的情况。”
柳湛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从未告知过坤柏乔其馨的情况。
他有些犹豫地开口,“是个姑娘,名字叫乔其馨。”
“有椒其馨,胡考之宁。”坤柏点头,“好名字。”
柳湛接着道,“她是我在卞苓城查贾家之事时遇到的,原本是个农家妇女,不知为何被拐进了贾家。”
“我在贾家把她送往京城时截下,然后托她进李府帮我查询李尚书的账目……”
柳湛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看见坤柏的目光正灼灼地盯着自己。
“她一个农家妇女,为何会答应进李府帮你找账目啊?”坤柏收回目光,淡定而平和的拿起毛笔在宣纸上临摹着大家的碑帖。
柳湛感觉背后像是有数千根刺在扎着。
他拘谨地站在坤柏面前,等待着自己该得的惩罚。
坤柏临完了一整张碑帖,才将毛笔再次搁下。
而此时的柳湛,已是背后的衣服都被自己的冷汗浸湿了。
“柳湛,你还记得跟老夫的第一次见面吗?”坤柏语气平静。
但柳湛明白,这是坤柏发飙的前兆。
“记,记得,徒儿那日将伙伴推下了山坡。”柳湛硬着头皮道。
“伙伴?”坤柏神情平淡,但语气中带着不容抗拒和躲避的逼迫。
“是,是徒儿的兄长……”
柳湛不得不陷入了那段烦人的回忆。
那日是兄长先对他动手的,柳湛处于防卫,才将其推下了山坡。
至于兄长为什么要动手,这并不是孩童见的玩闹,而是柳湛兄长,对这个外来的弟弟的排斥。
因为柳湛,是柳夫人在街上捡到的孤儿,而那个兄长,才是柳夫人的亲子。
兄长认为柳湛分了母亲对他的关爱,所以经常在言语和行动上排斥柳湛。
而柳湛呢,他没被柳夫人捡回府前就是街上的“野孩子”,过着那种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的野蛮生活,也养成了他小时候那非常暴躁冲动且易怒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