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六年，上海。
3月21日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装起义取得胜利，乔楚生坐在办公室里揉着眉心。
嘶…这工人运动还真狠啊…一群人拿着斧头就往各警署兵营里冲…
听着办公室外搬动东西的声音，乔楚生长吁一口气。
今天这个架势，我都快忘了这是老爷子点头支持的了……
开门，出去。
“这戏够足，”摸了摸大厅柱上斧砍过的痕迹，他啧了两声，“任谁也不会怀疑这是早就通过气儿的。”
“嚯，”路垚的声音远远转来，“这砍得…很有艺术感啊！”
乔楚生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得了得了，你那兴奋劲儿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我警告你，你给我收敛点儿啊。”
路垚应着，手还是偷偷地摸着柱子上的痕迹。
乔楚生怎么看他怎么猥琐，一把拍掉他的手，嫌弃道：“把你的咸猪手拿开，连柱子都不放过，你这么饥渴幼宁知道吗？”
“喂，”路垚吹了吹被拍红的手，“你轻点儿，你你你别给我乱说啊。”
“你来干什么呀？我这儿没什么案子给你破。”乔楚生看着满面春风的路垚，这才觉得不对。
这小子，有情况……
“也对。这几天真够闹腾的，谁还不知道这是谁干的呢。”路垚手贱地又扣了扣柱子，一不小心给扣下一块漆皮来。
“……”
路垚僵硬地笑了笑，作投降状。
“路、三、土！”乔楚生劲儿一下就上来了。
“诶诶诶！”路垚慌忙抬手挡着乔楚生要揍下来的铁拳，顺便还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我要当爸爸了！”
“你说什么？”乔楚生怔住。
路垚赶紧后退几步，整了整衣襟，郑重地说：“咳咳，我媳妇儿怀孕了，我，要当爸爸了。”
怪不得这小子这么高兴，敢情是因为这事儿…
“恭喜恭喜。”乔楚生拍了拍路垚的肩膀，满意地看着他笑容有些凝固又有些憋屈地揉了揉。
他乔楚生一直把幼宁当亲妹妹看待，也把路垚当亲兄弟。
虽说当年路垚这臭小子把他的电报折成飞机飞海里给他留了桩巨难搞的案子拍拍屁股去和幼宁度蜜月这事儿做的真不厚道，但他作为兄弟，是真心为他们高兴的。
就是看着路垚贱兮兮的小样总会被气到想打人却又打不下去。
“哎我说，”路垚一边拉着乔楚生往警察局外走，一边叨叨，“老乔啊，你也要抓紧了，我这连孩子都快抱上了，你连女朋友都没抱上。”
乔楚生瞥了他一眼，皱眉道：“不是，谁跟你说我没抱上女朋友？我是那种看着很缺女人的人吗？”
路垚笑了笑：“得了吧，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这两年虽然依旧美女环绕但个个都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最多跳个舞吃个饭，其他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还挺懂啊。”乔楚生重新打量一番路垚，不过也不惊奇。
跟路垚认识这么久，他早都见怪不怪了。
“老乔，”路垚看着不远处的生煎包铺子，眼里出现亮光，嘴边状似无心地轻声吐出一句话，“你还是放不下她吧。”
乔楚生视线一颤，继而猛地盯住路垚。
“来来来，坐，坐。”路垚拖着他做到生煎包铺子边。
在乔楚生凌厉的视线下，路垚面不改色一口气点了十个生煎包，老板屁颠屁颠地赶去煎包子去了。
路垚对上乔楚生的眼睛，歪头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干嘛，你不要跟我说你不记得我说的‘她’是谁哦。”
乔楚生垂下眼帘，不吭声。
“两年过去了你真的该放下了。当时你还说其实没那么喜欢她，结果呢结果呢？喝了一个月大酒不说，两年来也没再找一个…”路垚也没看乔楚生越来越不好的脸色，继续说着。
“我没放不下，”乔楚生打断越说越起劲儿的路垚，“我好着呢，早放下了。”
路垚啃着包子，含糊不清地出言呛他：“哩至机庆哇？”
“你咽下去再说话啊，我听不懂你搁这嚎什么。”乔楚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路垚艰难地咽下嘴里的一大口包子，拿过茶杯顺了顺气儿，又重复了一遍：“你说你放下了，你自己信吗？”
“我…”
“诶，”路垚眼疾手快找准时机往乔楚生嘴里塞了一个包子堵住了他违心的话，“你要是真放下了，你至于把人家写的所有报道都收到柜子里存着吗？你至于把人家给我的钢笔花十个大洋买走吗？”
老乔是真的傻啊，人死不能复生，要不是前几天他无意中发现他办公桌一抽屉里放满了陈年的报纸，每一份，都有一篇报道是出自童丽之手，他们都以为他是真放下了。
乔楚生拿下包子，也不再否认，挑挑眉，扯出一抹笑：“毕竟是让我真正动心的女人啊。”
“安啦安啦，”路垚已经连吃三个，此刻正慢慢品尝着第四个生煎包，“人生那么长，你总不能永远耗在她身上啊，她是你不可能再等来的。”
“我懂，”乔楚生嚼着包子，“谢谢你啊三土。”
“不谢不谢，一个大洋？”
“……”
“嘿嘿，开玩笑开玩笑，坑习惯了，我现在可不穷了。”
“吃你的吧，再说话我可能会控制不住我想要揍你的冲动。”
“来啊，我怕你啊，你揍得我浑身惨兮兮我回去让我媳妇儿找你算账！”
“……滚。”
“嘿嘿……嘿嘿……吃，接着吃，可好吃了对吧嘿嘿嘿……”
乔四爷一个眼刀飞过来。
某三土秒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