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医生的询问让时姝微微抬起眼，可眼神中不曾有其他的异样，眸光清澈动人。
“孙医生，难道你也觉得他是个浪子吗？”
如果两个人月前有人跟时姝说顾砚是个浪子她一定会远离，可是现在时姝对于少年的遭遇早已明了，那这个浪子的身份就不会强行的加在顾砚的身上。
他不是一个浪子，而是一个深情且不知的人。
时姝突如其来的反问让孙医生不由得又高看了她一眼，少女的眼神中只有慎重和坚定。
“他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我再清楚不过了，哪有什么天生的浪子，他也不过是在浪子的皮囊下伪装脆弱的自己。”
孙医生也能明白此刻的少女在顾砚的心中已经占据了重要的位置，有些话他也想让她明白。
“孙医生，谢谢您愿意和我说这些。”
孙医生摇摇头，嘴角扬着笑容来表示没关系。
“小姑娘，我只希望他的深情不被任何人辜负。”
说完将胶布贴好，转身离开了急诊室。
顾砚焦急地站在门口，急诊室门上的窗都要被顾砚看穿了，时姝还是没有出来。
看着打开的大门，顾砚立刻站了起来，可是出来的是孙医生。
“怎么，看到我很不满意？阿砚，你过来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孙医生原本还是嘲笑的语气，可是说到后面却有些表情凝重。
顾砚以为时姝出了什么事情，赶忙跟上去。
心中满是自责和悔恨，当初为什么要带着她去基地。
“孙叔，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难道真的会毁容？做手术能恢复吧？孙叔你知道脸对一个姑娘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顾砚语气中满是焦急。
“顾砚，那个小姑娘没事，我是有些其他的事情要和你说。”
孙医生看着他满是急迫的眼神不禁摇摇头。
这个少年这辈子算是栽了。
听到孙医生说没事，他原本提着的心也终于算是放了下来。
“什么事情？”
在孙医生面前，他可以继续做一个吊儿郎当的少年郎，没有任何忧思。
他拿出打火机‘咔嚓’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的清晰悦耳。
他倚靠在墙，一只腿轻轻地抵在墙缝，眼神中又带上了一丝漫不经心。
“行了，别在这给我弄这副模样，看着我就烦。”
孙医生看他心里是欣慰的，少年长大了，可是面上还是一副臭脸。
“我和你说的事情是关于赵湘的。”
孙医生在开口说到‘赵湘’两个字的时候就能明显地感受到少年挺直的肩膀突然间抖动。
原本随意慵懒的神色也带上了一层阴霾。
顾砚将身子站直，拍了拍自己肩上的墙灰，可肩膀上的小凸起让他原本满是阴霾的眼眸有了一丝光亮。
他没时间在这里听赵湘的故事，抬起脚准备往急诊室的方向走去。
“赵湘流产了。”
孙医生看着大步走向前的少年，语气中满是无奈。
这个孩子和他母亲的关系他是清楚的，可是缘由没有人知道。
顾砚听到流产两个字时，脚步一顿，他瞠大双目惊讶的神色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他背对着孙医生，将他脸上所有的表情全都遮盖住，孙医生只看到他陡然一僵的身体。
“阿砚——”
孙医生在他的身后轻声唤着。
“孙叔，她怎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少年转过头，嘴角依旧噙着一丝笑容，但是在孙医生看来有些勉强。
他朝孙医生摆摆手，大步回到急诊室。
一路上顾砚的脑海里其实一直都在回荡着孙医生话“赵湘流产了。”
他惊讶的不是赵湘流产这件事，而是奶奶的雷霆手段，这才过去短短半个月，这件事情就被解决了。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奶奶的电话。
刚听到声响才想起，现在已经很晚了，外婆应该已经睡着了，刚准备挂断就听到手机里面传来亲切的声音。
“小砚啊，这么晚给奶奶打电话是出了什么事情啊？出了事情和奶奶说奶奶帮你解决。”
老太太亲切的声音响起，每次顾砚打电话老太太上来的第一句总是如此。
“奶奶，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睡？”
少年紧张的询问着。
“奶奶年龄大了，睡眠浅，睡不了多长时间，这次打电话来不是为了来关心奶奶睡的好不好的，你应该是来问赵湘的事情了吧。”
老太太语气平和，像是在说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
顾砚没有开口。
“阿砚，这件事情我已经和你说过了，顾家只养顾家种，再者这件事情对于我来说还真没什么太大关系。”
顾砚原本是有些情绪低落的，但是在听到老太太的话时不由地一阵发愣。
“我还没来得及出手，她自己就和那个‘男宠’发生了矛盾，不小心摔下了楼梯。”
老太太说到这里，嘴角带着一阵顾砚看不到的冷笑。
不知是在嘲笑那个男宠的不量力，还嘲笑赵湘的愚蠢。
“她自己摔倒了？”
顾砚忍不住哑然开口。
“嗯”
老太太语气中不置可否。
顾砚也没有想到事情，真的会如此简单。
他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灯火通明心中，不禁泛起阵阵涟漪。
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就在两个人的，相互利用之中消失了。
老太太久久没有听到自家孙子的声音，可是他明白顾砚说到底心还是太软了。
有些事情不方便和他多说，但他只要明白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为他铺路就好。
久久顾砚才回过神来，才想起电话那头奶奶还没有挂断电话。
他本就不希望赵湘这样的人有好日子过，可是他心中泛起的同情心，却让他有些不好受。
“阿砚，有些同情心不该乱你要记住你是顾家的人，没有人可以在你和你大哥面前阻拦。即使是你的亲生，母亲也不可以。”
老太太这句话，他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只要挡在他和大哥面前的所有人都会被奶奶一一铲除。
“阿砚，她现在应该还在医院里，作为人子的义务，你有必要去看看他。”
老太太这是在为他着想，避免以后遭人非议，留下口舌。
顾砚又怎么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