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外婆……不会的。”
时姝紧咬下唇,极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可她的控制力还是被巨大的悲痛给压制了。
她不停地摇头,希望自己听到的是假的,她极力的否认,可不知想到了什么,大步跑了进去。
“外婆,外婆——”
女孩凄惨的哭声响彻整个抢救室。
顾砚跟着她,看着她的动作一动不动。
“外婆,外婆~我是姝姝啊~我在这,你看我一眼啊!你看我一下吧!”
病床上的老太太微微抬手,似是用尽全部力气,缓慢抬手轻抚她脸上的泪痕。
“姝姝——”
老太太叫的声音很轻,可时姝还是听到了。
“外婆,外婆,我在这,我一直在这——”
时姝握着老太太的手泪水如泉水般地落在老太太的手背上。
“姝姝,外婆不能陪你了,以后的路,只有你自己走了,外婆会在天上看着你。”
“我知道我们姝姝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是外婆无用没有给你一个好的环境。”
时姝不停地哽咽:“外婆,你别这么说,姝姝很幸福,只要你在,姝姝什么都不需要,只要你!”
女孩执拗中带着偏执,她不敢相信这一切,她不同意谁也不能把外婆带走。
“姝姝,外婆不能陪你了,这一个月的时间是老天赏赐给我的,我也知足了,只是我不放心你,我怕我不在的时候你会受委屈,你从小到大已经受了不少委屈了,外婆——”
说到这里老太太大呼一口气。
顾砚站在时姝身边,看着执拗的她,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是目光从未离开过。
他也有亲人离开的体会,这种至亲之人离开对谁来说都是痛苦的。
“小伙子,姝姝是我最好的孩子,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但你能来奶奶觉得你就是
她的朋友,姝姝不善与人打交道,以后就拜托你……照顾……”
原本还抚摸着时姝泪痕的手此刻缓缓滑落,重重地落在床边。
顾砚还没来得及答应就听到一旁机器的响声。
“滴滴滴滴的——”
心跳检测仪上一条直线不停地滑动,似是找不到来时的路,就如现在的时姝一样,她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张医生听到声音快速跑进来。
顾砚拉着时姝,紧紧地抱住她。
张医生的动作很迅速,但是还是无能为力。
护士将用白布盖住老太太的脸。
“时姝,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张医生看着面前这个姑娘,他不知道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麻绳专挑细处断,以后的日子只能靠她自己了。
时姝的心口像是被人割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血液喷涌而出,伤口处被腐蚀着,慢慢地腐蚀着她的五脏六腑,她的神经麻木了全身,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外婆,外婆,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你说好要等我带好吃的给你的,你怎么能言而无信。”
时姝挣脱顾砚的手,跑上前轻轻握住外婆的手,将脸贴在老太太冰冷异常的手上。
这双手她明明昨天晚上还摸过,她们明明昨天晚上还一起开玩笑,怎么今天就变成了这样。
“外婆,姝姝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睡好不好,我已经没有妈妈了,你走了姝姝就真的没有家了。”
时姝硕大的泪珠滴落在老太太满是皱纹和岁月痕迹的手背上。
滚烫的泪水和冰冷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外婆,姝姝今天晚上做你最喜欢的桃花酥,你醒醒好不好我们回家吃饭。”
时姝小心翼翼摸着老太太的手,轻抚她的脸颊。
“外婆,你不能吃凉的,我们回家吃热的桃花酥,张医生说,这个病不能吃凉的,你快起来,我们回家。”
眼前的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
“外婆,你说你不舍得姝姝一个人,可是你也离开了,外婆,你不是最爱姝姝的吗?你舍得看到他们欺负姝姝吗?”
时姝不敢想象,早上离开还好好的人现在变得冰冷僵硬,一丝温度都不曾留给她了。
“时姝,别这样,外婆走得很安详。”
顾砚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
“我就是要这样,我就是要外婆回来,我就是要外婆舍不得我!”
时姝大声地朝顾砚喊道,此刻的她已经失去了理智,她只要外婆回来。
顾砚看着她,无助和悲痛将她明媚的脸遮盖住。
她早已陷入巨大的悲痛无法出来。
她的哭声渐渐变强,不加掩饰。
“顾砚,你不明白,我在这个世上就只剩下外婆一个亲人了,真的没有多少人爱我了,我爱的人都一个个离开了我,他们总说很疼我,可是他们还是先走了,连我人生最重要的时刻没有看到。”
“时姝,我答应了外婆,我会在。”
不管以什么方式他都一直在。
从小外婆带着自己去剧场看妈妈表演,她在外婆的疼爱中长大,在时姝眼里亲情大于一切,外婆给她的爱胜过一切。
“不一样的顾砚!不一样,想要她陪着我,我想要外婆看着我上大学,结婚,以后的孩子也可以体验到外婆的疼爱!”
“你可能觉得我很贪心,但我只有这一个愿望而已。”
说道愿望时姝瞬间站起身来。
“顾砚,我们回茗山寺,玄鸣大师不是说她可以完成我的三个愿望吗?那我就使用第一个愿望!他肯定能让外婆醒过来,他那么厉害。”
时姝像是魔怔了一般,二话不说的就往外面跑。
顾砚跟在她的身后,一刻也不曾松懈,他不知道此刻陷入崩溃的她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可转瞬她就消失不见了。
他的脑海中突然警铃大作,心口蓦然一紧,心脏狂跳,无数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划过,他瞬间感觉到自己方寸大乱,一双腿不知所措地走来走去。
“时姝,你在哪!”
巨大的喊声在深夜的走廊中显得更加清晰。
护士走出来制止,顾砚不再喊叫,脚下的步伐却从未停止过,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