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自马嵬坡回到月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傍晚了。
夙氏的事算是告一段落，当阮无妄得知夙眠还活着的时候，神色有些复杂的沉声说道：“希望他能撑得起如今的乌衣，重整夙氏吧。”
回到月港后，生活又回到了之前日复一日修习心法、结界咒术的日子。
楚衍知本来就是月港长老中弟子最少的一位，现如今孟子笙被逐出师门后便只剩两个了。
每日晨修的时候，楚衍知坐在座位上，不用来回走动便能将宋卿书跟沈晚宁尽收眼底。
沈晚宁垂着头，看似是在盯着桌上摊开的‘出师表’在看，实则早已昏昏欲睡。
宋卿书那低低吟诵的声音更像是催人入睡的词音，缓缓飘入了她的耳中。
晨修结束，沈晚宁立即从座位上蹦了起来，而后来至楚衍知面前，道：“师尊，我们去饭堂吧，听说今日早点有肉饼。”
楚衍知抬眸，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缓缓道：“出师表背过了吗？”
沈晚宁点头：“背过了。”
“背来听听。”
“……”
她现在说没背过还来得及吗？她能记住第一句就算好的。
沈晚宁顿了顿，硬着头皮道：“师尊，出师表太长了，等我背完肉饼就该被人都抢走了，吃过早点我再背给你听好不好？”
楚衍知毫不留情地摇了摇头：“背第一段就好，不耽误你吃饭。”
沈晚宁清咳了一声，而后朝着宋卿书看了一眼。
宋卿书微微一笑，正想给她提示的时候便听到楚衍知淡淡道：“卿书，你先去吃饭。”
沈晚宁闻言大惊失色，她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涌到嘴边的话被楚衍知那冰冷的眼神给堵在了喉咙里。
宋卿书微愣，而后若有所思地看了楚衍知一眼，点头离开了。
“开始吧”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崩……”
楚衍知看了她一眼，提醒道：“殂。”
沈晚宁直了直身子：“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之秋也……”
“继续。”
沈晚宁死活都想不起下一句是什么，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之秋也……”
忽然一声冷峻的嗓音打断道：“沈晚宁，我再问你一遍，你背过了吗？”
沈晚宁叹了口气：“回师尊的话，没有。”
楚衍知冷笑一声：“这时候知道我是你师尊了？你在那睡了一早晨你以为我没看见是吧？”
沈晚宁抬眼，委屈兮兮：“师尊……我知道错了。”
楚衍知说道：“在客栈的时候，是谁信誓旦旦地说会听我的话的？你就是这么听我的话的？”
沈晚宁摇头，装乖道：“不是。”
楚衍知没吭声。
沈晚宁小声道：“师尊，肉饼快没了。”
楚衍知闻言顿时火冒三丈，怒声道：“你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沈晚宁挠了挠头，正欲说几句认错的话时，身后突然传来了阮无妄带着笑意的声音。
“怎么了这是？大清早生这么大的气？”
楚衍知负手而立，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沉声问：“仙主不去饭堂吃饭，怎么来这儿了？”
阮无妄笑着看了沈晚宁一眼，而后笑道：“我有事想跟晚宁说，在饭堂没见到你们，我就问了卿书，找到这儿来了。”
沈晚宁垂落睫毛，问：“不知仙主找我何事？”
阮无妄闻言不答，反而是欲盖弥彰深深地看了楚衍知一眼，这一眼的意思不言而喻。
楚衍知察觉出阮无妄的意思，朝着沈晚宁道：“明日晨修，我还会检查的。”
话落，拂袖离去。
“是。”
楚衍知离开后，阮无妄道：“晚宁啊，我找你是想问问你跟子蒙的事。”
“阮子……”沈晚宁顿了顿，连忙改口：“少主？我跟少主什么事？”
阮无妄笑道：“你就不用不好意思了，我早就知道你跟子蒙情投意合，如今你们二人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了，此事，就不要往后拖了。”
“！！！”
沈晚宁笑：“我何时跟少主情投意合了？”
阮无妄闻言一愣，而后道：“先前我见你经常跟子蒙私下交谈，我之前问你觉得子蒙怎么样你不是说他很好吗？”
沈晚宁闻言蹙眉，仔细回想阮无妄所说的这些话。
片刻后，她无奈道：“我同阮……少主私下交谈是询问他我师尊闭关如何？您问我的时候，我不得说点客套话啊，毕竟少主是您儿子嘛。”
阮无妄：“……”
他原本还想着沈清风不同意架不住沈晚宁跟阮子蒙情投意合，现在可好，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