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界中除去那些脸色过于苍白，形态各异的鬼之外，与人间没什么两样。
女鬼们从卖布的铺子中穿着裁好的新衣服走出来，互相谈论对方的肤色，再去买一批从人间流转过来的胭脂水粉。
其中一个女鬼说：“最近我的脸又开始烂了，等会儿得去买块猪皮让铁匠给我焊上去。”
另一人道：“你家人待你真好，逢年过节的就给你烧纸钱，我就不一样了，温饱都成问题。”
那名女鬼闻言露出了怜惜的表情，配上她那张露出了白骨的脸，显得格外阴森。
“要我说啊，你不如直接去合欢树下边找个如意郎君嫁了算了，反正你还有三四年才投胎，快活一年是一年！”
“……”
楚衍知嘱咐她。
“千万不要触碰到这些鬼。”
沈晚宁低声道：“为什么？”
“修仙之人的灵核在鬼界可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如若被人发现你是凡人，就会有无数的贪财之徒围上来剜你的灵核。”
听闻了刚才那两名女鬼的对话，沈晚宁问道：“在鬼界生活也需要钱财吗？”
“自然是需要的，他们无论是吃饭还是住房，穿着享乐都是跟人间没有任何区别的。”
沈晚宁小心翼翼地抬脚跨过了一名趴在路上行乞的男鬼。
周围有不少卖吃食的小吃摊，煎包、馄饨、卤牛肉、阳春面。
香气四溢，自从早上过来，沈晚宁一口水也没喝，一口干粮也没吃，闻见街上这种诱人的饭香后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小摊上座无虚席，人声鼎沸。
令沈晚宁感到奇怪的是，上完菜之后，桌上的菜明明没动，那些鬼便声称吃饱了，拍着肚子留下一大摞白花花的冥币离开了。
沈晚宁看了半天才看明白，这些鬼所说的吃东西并非真正的吃东西，而是吸食那些饭菜的香气。
沈晚宁正想将这一发现告知楚衍知，谁成想一回头竟找不见了人影。
她环顾四周，最终在一间青楼前看到了楚衍知被一个女人缠住的身影。
那女人衣着暴露，脸上白的吓人，嘴唇红艳，半露的胸口肥嘟嘟的，随着她说话时浮夸的动作而微微颤动，令人看了着实是有些害怕。
楚衍知站在原地，手背在身后，脸色难看，眼神冰冷的落在面前那女人的身上。
沈晚宁见状连忙走了过去拦在了楚衍知身前。
那女子见有人出来截胡，特别还是个长相漂亮的小姑娘时，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你谁啊，懂不懂先来后到！”
那女子的声音极其尖锐，沈晚宁没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秉着对方人多势众不能惹事的优良传统，沈晚宁陪笑道：“这位姐姐，这是我家哥哥，刚下来，不懂这里的规矩。”
那女子瞥了她一眼：“你家哥哥又怎么了，又不是你相公，起开，别拦着姑奶奶我干正事！”
沈晚宁愣了愣，尽量让自己不去在意她口中所说的“正事”是什么。
“现在是我哥哥，以后就是我相公了！”
见那女鬼不依不饶，沈晚宁实属无奈。
楚衍知闻言挑眉，喉间发出一声低笑。
这声笑在沈晚宁耳中同她死前的哀嚎没什么区别。
面前那女鬼狐疑地盯着她，眼睛来回地在沈晚宁跟楚衍知二人身上打转。
“你先前说是你哥哥，现在又成你相公了，莫不是在耍我？”
在这话语中，沈晚宁听到了隐隐地怒气。
“我身为这怡红院的花魁，还没受过此等屈辱！”
沈晚宁：“……”花魁？你是认真的吗？
那花魁颇有底气地挺了挺胸脯，一脸挑衅地看着沈晚宁，道：“我不但不要钱，我还能给他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能给他什么？”
沈晚宁看着那马上要弹到她脸上的白馒头默默地移开了目光。
她目光斜视一旁，道：“我没什么能给他的……”
此话一出，周围聚齐在一旁看热闹的人不禁哈哈大笑。
沈晚宁抬了抬眼，面不改色道：“但我比你年轻。”
花魁：“……”你赢了。
那花魁也毫不示弱，高声道：“年轻有什么用，我楼里有的是年轻的姑娘，你跟我进去，我让你挑个够！”
她指了指楚衍知，抬手就要去拉他的胳膊。
楚衍知禁欲多年，多年以来，许多长相漂亮的仙门之女有意和他结成良缘都被他冷声回绝了，更别说对着这么一个脸白的跟刚从面粉里捞出来似得老妖精了。
就在那花魁的手距离楚衍知的衣袖只差分毫的时候，他的周身却是泛起了一阵淡蓝色的光萤，将那花魁阻挡在了外面。
楚衍知冷声道：“滚。”
那花魁闻言顿时泪水盈盈，骂骂咧咧地跑回了青楼之中。
沈晚宁见状拉着楚衍知便离开了那是非之地。
气还没喘一口，身后便传来了一阵嘈杂。
沈晚宁猛地回头，就看到方才那花魁举着一把大斧头，身后领着一群同她一般衣着暴露的老妖精追了过来。
“师尊，这可如何是好啊？”沈晚宁看着那些老妖精手中被磨得铮亮的斧头有些慌乱开口。
“要不你就从了她吧。”
楚衍知闻言斜着眸子，幽冷地看着沈晚宁，那眼神仿佛在说——“看我不打死你！”
眼看着那群老妖精正不断逼近，沈晚宁脑中还没想到应对之策，就听到楚衍知淡淡道：“往那边那条巷子里跑！”
沈晚宁扭头朝着楚衍知所说的那条巷子看了过去，人烟稀少，恐怕不是躲藏的好地方。
但奈何楚衍知已然开了尊口，她也没有反驳的余地，只能抬脚跟着楚衍知跑了过去。
跑进那条巷子之后沈晚宁才明白，楚衍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藏起来，而是……
“藤荆，召来！”
伴随着楚衍知的一声令下，藤荆将追上来的那群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紧接着，是斧头噼里啪啦落地的声音。
那群人瞪大了眼睛：“凡人？！”
她们刚想呼救，就被楚衍知堵住了嘴。
藤荆闪着白光，不断收紧，那几名女人脸上都露出了极其痛苦的神色，但奈何嘴被人堵住，无法呼喊。
沈晚宁走上前，微微一笑，道：“跟你们打问个事儿，谁能答上来我就放了谁。”
那几人闻言连忙点了点头。
沈晚宁指了指那名花魁，扭头看了楚衍知一眼，道：“师尊，把她嘴上的噤声咒给解了！”
楚衍知冷眼看她，薄唇轻启：“沈晚宁，你是在命令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