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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你挂在嘴边的秋末,我根本不认识(1 / 1)

之前我以为漠河的车站很冷,一直到我和陈家媛来到了她见过极光的地方才知道什么叫没有最冷,只有更冷。这里荒无人烟,满地皑皑白雪在月光的照射下,像一面天然的镜子,加上她手中的照明灯,即便是夜晚,也显得格外的明亮,和我当初想象的绝境之地背道而驰。我们踩着前人的脚印走到一片搭着树枝的空地,那里有很多枯树枝,像是有人故意留下的,一块用帆布罩着的空地,她走过去,将帆布打开,下面放着防潮垫和一些野外用具,我愣在一边不知道她一个人忙活着什么。毕竟这些年我都只是在忙碌着自己的网络公司,虽然工作很累,但有徐菲在身边心中还是满满的幸福,她将我的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让我安心在外奋斗,生活的一切琐事,无论是她,还是我的母亲从未让我涉足过,所以,当我看到陈家媛一个女人在那里忙个不停,而我又无从下手时,忽然,我有些自惭形秽。很多本应该是我面面俱到的事情,却被我打着创业赚钱的旗号忽略了,很多他人的感受,本该由我去照顾,而我,一次次的让她失望了。我必须承认,徐菲的离开,我要付最大责任。陈家媛喊道,“你还不过来帮忙,我们今晚能不能看到极光都要先把这些准备工作做好。”

我很想告诉她,我其实也并不是特别想看到极光,犹豫片刻,还是走到她身边帮着忙活。她让我按照地面上的桩位将泡沫板放好,我听话的照做,搭好以后,她将绳子从外面固定泡沫板,看上去无比结实,她踩着外面留下的木块,跳进来。将帆布围在了泡沫板的内部,接着将防潮垫铺在内部的一块空地上,铺好以后便让我把帐篷拿出来,我看着她有条不紊的做着一步步准备工作,不敢插手,只能听候调遣。说起来,这里似乎不那么冷了,有了这个屏障,外加脚上贴的暖宝宝开始起了作用,一股暖流由下而上的开始供给整个身体。她很快将帐篷搭好,就这熟练度,像极了在野外生存很久的样子。忽然,我想到了初吉曾经提到过的一个人。那年初吉被家人送去美国读书,那所不知道名字的鬼学校,除了教他们文化课,还逼着他们野外生存训练。当时初吉和几个刚认识的陌生人被分到一组,他们组里有两个女孩子,一个是英国人,另一个是中国人。他和我讲述的过程中并没有和那个中国女孩子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但他们在那个过程中建立了绝对的友谊,当时的他已经有了魏然。初吉是个绝对理性的人,他将爱和性分得很清,他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男人只有保持绝对的清醒才能分清问题的本质,不能不爱,也不能爱得太深。他又是个绝对念旧的人,那个叫魏然的女人在他的心里从来没有离开过,只要跟魏然有关的事情,他都会格外上心,包括魏然的父母,在他的心里,魏然消失的这八年里,她的父母,也是他的。“过来取暖吧。”

陈家媛对我说。她已经搭好了火堆,我走过去问了一个极度白痴的问题,“不会着火吧?”

她一脸嫌弃的白了我一眼,解释道,“这不是普通的布,绝缘防火,另外就是那些你刚刚固定的泡沫板,起到了一定的挡风作用,而且这些也不是普通的树枝,你就没看到那一堆围起来的石头,一是取暖,二是防止火星四溅。”

我点点头,问道,“你和初吉是在美国认识的吧?”

“你怎么知道?”

她看了看我,将一块酒精块点燃放在木头上。“猜的。”

火堆开始慢慢燃起,她递给我一块防潮垫,我们一起坐在上面,的确,泡沫板挡住了寒风,而地上也开始泛起了温度,寒气渐渐消失。我问,“这是什么原理?”

她笑道,“地热原理呗。本来我也没想到,是秋末提议的,我们这样试了一下,还真的有用。不过你也别高兴,要是真打算在这里熬上一夜是顶不住的,一会咱们把石头放在帐篷里面,能坚持久一点。”

秋末?这个女人,是我意料之外的人,她的出现对我来说,就像是无法触及的流星,每一次都像是梦幻般的出现,又莫名其妙的消失,或许她一直都走在那条街上,如果不是那天的我太过失落,也不会注意到她。就像城市里大多数人一样,一辈子也不会认识,却一直生活在一起。然而我有幸见到她,却无缘与她相识,我摇头苦笑,即使认识她了又能如何呢?从陈家媛的口中,不难知道,秋末至少是个有见识的女孩,她那张脸已经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了,心境必然是我所见所闻以外的,甚至于她那股子特立独行的气质,我想,她必然不会成为我的朋友,她瞧不起我这种俗到极点的男人,还会厌恶我思想中的铜臭味吧。“你想什么呢?”

陈家媛用胳膊推了我几下。“在想今晚极光会不会来。”

她没说话,从怀里拿出一个便携式酒壶,自己猛灌了一口,然后递给我。说真的,我还没有和别人共饮的习惯,不过这样的环境下,我倒是知道喝酒必然是为了取暖。她看了看我,摘下手套,用手在瓶口擦了擦,“矫情。”

我无奈,只好接过酒壶,是不锈钢的,我仔细打量了一番,想到初吉的那个应该与这个是一对,只是他的那个已经很久没用过了。我闻了闻,这酒壶里的绝对是小烧,我是怕极了这种,轻轻地放在嘴边,她猛地向上抬了抬酒壶,整整一大口灌进我的嘴里。一瞬间,我觉得一条火龙从我的嘴里沿着喉咙直进我的胃里,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我连忙张开嘴,她却用手捂住我的嘴,她对我摇头,“憋住,就指望着这股劲呢。”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感觉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有一团火在跳跃,不对,不是一团火,是无数团火。很快,她将手拿开,说,“别马虎了,这可不是一般的酒,村口老兵自己酿的,他从前在边防放哨的时候就喝这个,一口能挺上两三个小时。不过就你这体格,估计也就半小时吧。”

我猛吸了一口气,这恐怕是我有生之年唯一的一次体验了,体外感受着寒风的吞噬,体内却是如烈火般的燃烧,我不由得想问自己,为什么非要在这么冷的天,跑来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等一个未必出现的极光?不知道是酒精开始作祟,还是因为她熄灭了照明灯,以及眼前的火堆开始减弱,这片空地已经不再像我来时那样明亮,人们常说黑暗会让人产生恐惧,我开始相信。再看向身边这个女人,她是个随时可能将我丢在这里不管的女人,我忽然想起了徐菲对我说分手那天,一股暖流从我的眼中涌出,即使我有一万个理由可以不想她,可是我必须承认,此情此景正如当日的我们,无论是谁抛弃了谁,我们都辜负了彼此山盟海誓的爱。陈家媛递给我一支烟,“抽支烟吧,别难过了,分手这种事,就那么回事儿,一切你错失的人,都不是你的人。”

我接过烟,没有点燃,只是无助的望着她,像个孩子一样问,“你会不会丢下我?”

她先是愣住,很快就仰头大笑,像极了武侠小说里的大侠,豪迈的笑声震耳欲聋,她笑了好一会才缓过来,看着一直等待答案的我,她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说完,她给自己点燃烟,将打火机递给我。我是信了她,跟着点燃烟,吸了一口凉气,恰到好处的驱走了一些身体里泛起的火焰。她说,“你来的真巧,今天早上秋末说,她要走了,希望我可以帮她再来看一次。不过,即使看到了,也不要告诉她,她说,她还要抱着希望再来看一次。”

她吸了口烟,继续说,“她是我见过对极光最为虔诚的一个人,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曾经因为极光而得到了什么,或是失去什么。我问她是不是某个宗教的信徒,她说,她是郭德纲的信徒,因为在郭德纲口中的佛是最接近她心中所想的,还在这里给我讲了几段济公传的相声,我回去也听了一些,”她忽然笑起来,说,“将来回北京,我要去德云社听一次现场版的,也跟着别人一块叫好。”

“回北京?”

我问,“这不是你的家?”

“当然不是,我是北京人,只不过十几岁的时候就被家人送出国了,那几年变着法的想回国,家人不同意,我就偷跑回来了。有个不错的哥们在这里开了家旅行社,我就找了这里落脚,结果那哥们结婚了,还把店给了我,没办法,这是我唯一的收入。”

我想也是,当初初吉读的那学校,里面的学生都是非富即贵的皇亲国戚,初吉那黄袍加身的身份,也是硬挤进去的,想必眼前这个看似朴素的女子,必定也有个不同凡响的身世,只是她有意遮住了身后的光芒罢了。我倒是相信,她想跑到这偏僻的地方躲一场家庭安排联姻或是其他什么,当然,也可能是等一个人吧。她继续说,“起初我没打算在这里待多久,不过见了一次极光,感觉那一瞬间,不是点亮了黑夜,而是点亮了我心中的希望。后来又是几年,带着那些客人,听了很多客人的故事,就好像是自己经历过一样,可惜,没有带他们如愿,我开始相信希望最美的地方,就是坚信存在,越是看不到,想象中的样子也就越美。”

我笑道,“真的给他们看到了,他们就开始另一个希望了,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

“无欲则刚,这是秋末昨天说。哎跟你说也没用。你根本没理解我的话,你不懂自然,也不懂追逐自然的意义。”

我不解的看着她,说,“那你解释给我听?”

“你恐怕是我所接待的客人当中,最不真诚的一个,难怪你刚刚问我会不会丢下你。”

她看上去有些不悦,虽然我还不能完全理解她的意思,一股寒意开始蔓延,我看向火光微弱的火堆。她抿了一口酒,看了一眼手表,冷冷的问,“你确定还要在这里挨冻吗?”

我知道,她生气了,她似乎在意着什么,又或者,极光对于她来说有其他的意义,总之,她是生气了。说真的,我不想在这里继续挨冻了,可是想到自己既然已经来了,而且她为此准备了那么长时间,难道我就只是走个过场?忽然想到她总提起的那个女人,连那个女人都可以坚持到凌晨,我为什么不能呢?我一把从她的手中抢过酒壶,猛灌了一口,或许是之前太过突然,而这次有了准备,更多的不是被酒精刺激,而是感受这浓烈的小烧真实的味道,我眉头紧皱,憋足了一口,咧开嘴,大叫,“香。”

她倒是被我吓了一跳,拿回酒壶,晃了晃,大声说,“你这样喝,咱们就真的坚持不了多久了。”

我愣住,想道歉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算了,反正也未必看得到,再等一小时,看不到就回去吧。”

她小心翼翼的将酒壶盖好,放在怀里,又起身抱起几根木块过来。我们彼此沉默了一阵,像是本能的保护酒精为我们带来的热量,在这段时间,我想起了很多和徐菲一起的过往,我的人生似乎是别人眼中的一帆风顺,年少父辈发家,走在家人安排好的路上,即便是创业,也是靠着父亲在背后支持,和自己喜欢的女人恋爱十年,从小到大没有被家人反对过,也没有与家人抗争过,平平淡淡的过了三十三年,说到底,也就是碌碌无为的人生。或许是酒精起了作用,我的视线开始模糊,开口,问,“你说,一个女人为什么会离开一个男人?”

她想了想,再看向我,抬起头,望着天空,轻声说,“要么是不爱了,要么爱得太深。”

一直不想提起徐菲,是因为我自己还不能真正去面对这场已经成为事实的分别,即便我可以真心的祝福她,说到底,十年的感情还是存在的,画面太多,回忆太美,美到伤人。“其实,一个女人离开一个男人,多半是因为看不到希望,来这里的很多客人都是失意者,他们都是在生活中看不到希望,才跑来这里找一份希望,想要坚持下去。不过,我觉得你不是。”

她对我淡淡一笑,她的脸已经冻得开始僵硬了。我重重吐了一口气,轻声道,“或许是吧。我不想对你说我和她的事,准确的说,到了现在我都不知道,我和她之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刚分开的时候,我用工作麻痹自己,终于,那天在影楼看到她挽着别人,很幸福的样子,我才知道,她想要的,我很久没有给她了,这,或许就是,她离开我的原因。”

“你说的,是秋末?”

我无奈的笑道,“我的女朋友叫徐菲,那个你一直挂在嘴边的秋末,我根本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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