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李欣悦的声音传来，手里端着一碗酸梅汤。
听着这一声“二娘”烟翠的眼中透出欢喜，这是对孙氏才有的亲近称呼。
烟翠接过碗让李欣悦坐下：“你有心了，坐下。”
李欣悦福了福身子坐下，看着烟翠：“二娘长的很是好看呢，难怪二叔对二娘那般的好。”
烟翠摇头发笑：“我都已经徐老半娘了，哪来的好看，难怪老夫人喜欢你，你很会说话。”
李欣悦是什么人，烟翠不了解，可她也听说了一点。
听到这三两七分的话，李欣悦就知道她找对人了。
她垂下眸子：“二娘说的哪里话，欣悦说可都是真心实话，二娘的确比大娘好看多了，欣悦实话实说而已。”
提到沈氏，烟翠的脸色一变，心底的那股恨又冒了上来。
“大姐是顾家大夫人，又是沈家当年的大小姐，我怎么能比。”
烟翠神情一线黯然，当年的沈林柔的确是美，她承认。
李欣悦认真的摇头感慨：“虽有人出生好，那只是她会投胎而已。”
烟翠眸子直对上李欣悦，这话算是说到她心坎里去了：“说的好，我也不是大小姐出生，现在也一样能做顾府的二夫人。”
关于烟翠的身份，顾府里没有几个人知道，就连老夫人也不知情。
李欣悦叹了口气：“依欣悦觉得，二娘更比大娘哪里都强，我敢说，二娘将来若生个女儿肯定比顾南箫强！”
烟翠的心咯噔一沉，她的女儿……
当年和商文清那一晚她的确怀上了，若不是他一整晚喊着沈林柔的名字，她又怎会伤心绝望走了。
谁又知道她真的生了个女儿，谁又知道她带着女儿的生活是多么艰难，为了能活下去，她只得堕入风尘，把女儿送人。
幸好，她遇到了一个人，救她于风尘之中，虽做别人的外室，却好过风尘。
那个人死后给她留了一笔财产，有了这些财产，她的日子才最终好过，可惜，她的女儿一直未找到。
接着，她遇到了顾正元，做了顾正元的外室。
后来，顾正元来了京城，她也跟着过来，却在京城遇见了商文清。
原本着她并不想嫁入顾府，直到商文清死，她要报复沈林柔。
见烟翠陷入沉思，李欣悦微微动了动唇角，她知道烟翠在想什么。
“二娘，您……以前也有过女儿吗？”
李欣悦试探着问，其实她已经在烟翠眼中看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烟翠叹口气点点头：“我有一个女儿，可惜丢了，也不知是生是死。”
“二娘，别伤心了，这也许就是命，她的命不好，有几个能像表姐那么好的命呢。”李欣悦认真的安慰，把酸梅汤递到烟翠手里。
烟翠接过汤的手握紧着碗，沈林柔女儿的命好，她女儿的命就不好？
这一切都是沈林柔造成的，若不是因为她，怎么会弄到今天。
烟翠放下碗，苦笑一声：“是吗，命？我向来不信命。”
李欣悦感同身受：“二娘，不信又如何呢？二娘应该听说了，老夫人认了我为孙女，陛下也把我赐婚给即将正名的七皇子，可结果呢，七皇子拒婚了，我又能如何？”
烟翠拉过李欣悦的手：“幸福要靠自己去争取，命运，不信，便去改变。”
李欣悦顿住：“如何改变？”
烟翠心底的恨冒上头来，她抿了一口酸梅汤：“现在命好，谁能保证以后的命还能好。”
她为什么进顾府，就是要报复沈林柔，命好么，她偏不信。
李欣悦轻轻柔柔看似无意的又道：“大娘毕竟年龄大了，只有表姐还年轻着……”
烟翠把碗一放，咬着牙：“顾南箫……她的确是还年轻着，她的女儿可真是风光无限……”
李欣悦往烟翠跟前靠近一步：“二娘，以后若是有什么烦闷的时候，尽管让人来找欣悦，欣悦愿意帮二娘分忧。”
烟翠看了她一眼，明白了：“没想到，在这顾府里你我还是有共同语言的人。”
李欣悦起身福了福身子：“二娘比欣悦阅历广，二娘若有好的建议，欣悦听着。”
烟翠是个聪明人，她自然懂李欣悦的意识，眉梢一挑：“听着就客气了，我们能互相帮衬就好了。”
李欣悦点了点头坐下：“二娘，你可听说最近在映月坊的传言，有人说映月坊的甘棠和表姐长的一模一样，甚至有人传言，那甘棠便表姐，说表姐休夫之后寂寞难耐，便去映月坊风流，还有的说顾家的生意都是表姐卖笑接来的，甚至还有更难听的话……”
烟翠看着她，疑惑着：“映月坊？”
映月坊这个地方她倒是知道，映月坊的妈妈是她以前轮落风尘时的一个姐妹。
“是的，映月坊，算了，不提这些，哪里都有传言，就连府里也有。”
李欣悦说着叹着气，话题拐了个弯。
烟翠冷：“府里？”
“是的，我听府里下人说着二娘当年的事，说二娘是沈家老爷的私生女，说二娘和商文清……”
李欣悦话到这里一停起身：“二娘，你别往心里去。”
“怎么会……”烟翠冷笑着吐了三个字。
她的真正身世只有沈林柔知道，如果顾正洪和顾南箫知道了不奇怪，为什么下人都会知道？
心里一动，恨劲冲上来，她正想找个借口去找沈林柔，这下正好有了。
李欣悦忙起身问道：“二娘这是要去做什么？”
烟翠朝外看了一眼：“我去看看老夫人。”
李欣悦眼着出去：“二娘真是孝顺，那我就不打扰了。”
福身一礼，等烟翠头先走了，她才后面离开。
她一定要嫁给傅景铄，任何人拦着都不行。
……
烟翠的确去了老夫人那里，不过，在老夫人那里呆了一会儿之后便立刻去了沈氏的院子。
沈氏见烟翠过来大方的请她入内，让杏儿上茶。
烟翠嫁进顾府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可事实已成，她也只好接受。
另外，对于烟翠，其实她一直有些愧疚，毕竟是沈家欠她的。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沈氏不解问道。
烟翠看着她，想着要做的事，她必须先忍着，那股翻腾起来的恨又被强压下去，她保持着冷静：“大小姐。”
听到这三个字，沈氏脸色一惊。
这是当年在沈家才有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