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老夫人疑惑下来,视线看向顾长云:“云儿,是真的吗?”
顾长云扫着顾南箫的模样,袖子里的手慢慢握紧。
原来他被摆了一道!
若不是老夫人在场,他恐怕已经压不住心头的怒火。
“奶奶,云儿请教大姐,大姐是全部说与云儿听了,可并没有说的那么清楚,尤其是各地掌柜的个人情况。”
老夫人没出声,但龙头拐杖却往地上戳了一声。
顾南箫回道:“顾长云,我当时是不是跟你说,各地掌柜们人数较多,我无法一一详说,所以,特地把去年会商的记录给了你,每一本记录上都有掌柜的详细情况,还有当地详细情况,我是不是说让你务必要看,要熟记于心。”
顾长云脸色越发难看,但顾南箫说的是却是事实。
所以,他只得点头:“是。”
“好,那我是不是也说了,如果需要帮忙便来找我?”
“是。”
顾南箫抬眸看向老夫人:“祖母,您都听到了,您说让长云暂管顾家,箫儿听您的吩咐了,可有何错?”
咯噔,老夫人也没了话说。
顾南箫的确已经做到无可挑剔,老夫人就算再想找借口,似乎也挑不到理由。
顾长云见老夫人不说话,心知处在了下风。
“奶奶,这次是云儿的错,弄成这样,云儿难辞其究……”
顾长云满满的悔改自责,跪在老夫人面前久久不愿起来。
老夫人也气,会商弄成这样,对顾家生意毕竟是有影响的,但她又心疼顾长云。
“起来吧,出错也情有可缘,毕竟你是第一次经手,会商本就是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几次历练经验自然是不行。箫儿明知云儿经验尚无,既便他回绝,你也应该主动去帮忙。”
顾南箫冷笑:“祖母的意思是说箫儿应该去主持会商?那县主怎么办,箫儿可是按照的吩咐尽心的医治着县主,每日都亲自去煎药。”
此言一出,老夫人顿有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即便如此,也应该抽空过问。”
“祖母可知,长云自接管铺子每日几乎都在铺子里,即使回府也没有照看县主,试问,箫儿如何离得开,万一县主有个什么事情,责任又该谁负?”
“你的意思是怪祖母喽?你是怪我拿了你掌家人的权?”老夫人眯起眼睛,握着龙头拐杖的手紧了又紧。
顾南箫也不反驳,但也没应答。
“哼!”
老夫人猛的一戳龙头拐杖:“箫儿,祖母虽不是掌家人,可管理顾家几十年,连你父亲和二伯都不敢如此和祖母说话,你小小年纪便学你娘顶撞祖母?”
顾南箫依旧不出声,沈氏看不下去起身便要上前,顾南箫一把拉住她,依旧摇摇头。
沈氏的愤怒和寒心迅速往下沉,她告诉自己已经忍到头了。
见老夫人终究还是疼他的,顾长云迅速回道:“奶奶。您不要生气,身子要紧,您不要怪大姐,大姐没有错。”
老夫人伸手扶起顾长云,看顾南箫的脸色似乎可以凝结成冰。
“你起来,不用你说,她有没有错祖母心里自会有数。”
扶了顾长云起来后,老夫人转身往主位上一坐,龙头拐杖往地上狠的一放:“会商的问题就由正洪去善后,箫儿不念手足,包藏私心,导致顾家有了损失,不能轻饶,依家法处置!”
“不行!”
沈氏猛的站出来:“母亲,箫儿没有错,不可家法处置,顾长云处事不当,箫儿明明交代叮嘱,他却明知不做,以致会商出问题,他还枉视长姐,才应该家法处置。”
一句话,老夫人等人愣住,沈氏从来没这般怒气过。
顾长云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大娘,云儿没有枉视长姐,只是……”
“还狡辩,你这是顶撞大娘了?什么时候大娘和祖母有你插嘴的份!”
这话着实让顾长云一愣,顾南箫则目露亮光,母亲终于反抗了,她今天的忍让也算值了。
“砰!”
又是狠狠一戳声响,老夫人怒了:“闭嘴!”
老夫人喘着大气猛的站起,险些身子不稳。
顾正洪和顾正元赶忙上前扶住,顾正洪紧紧的盯着沈氏:“你给我滚回去,你是想把母亲气死?”
沈氏冷冷一笑:“今日谁敢对我箫儿动家法,我决计不会放过她!”
老夫人抖着手连连摇头:“好!好!好!”
一个三个好,气的却说不出话。
顾南箫把沈氏扶过来坐下,心里安慰的紧。
够了,母亲能如此反抗,她太高兴了,就算再忍让些,她也愿意。
扶好沈氏,她面朝老夫人:“祖母,箫儿没有错,祖母若是硬罚,恐怕不能服众。顾长云犯的错才是不能饶恕。如果祖母执意袒护,那箫儿便把所有掌柜找来,当着他们的面问问公道,好歹箫儿是个郡主,没有犯错要受家法,祖母这是要打陛下的脸面么?若是传出去被有心人知道,不知又会翻出什么样的谣言来。”
老夫人脸色一变。
顾长云顿时露出惊吓,眸色慌乱。
若是找来顾家所有各地掌柜,怕是他分理不占,还会被就此拿下掌权的权利,他再想重新掌权就更难。
还有陛下那头,且不说端王护不护他,就算护,怕也是有限,他毕竟还没有完成任务。
而老夫人所想的和顾长云差不多,老夫人好不容易把掌家的权利从顾南箫手里拿过来,纵然暂时,也不能还回去。
一时间,正厅沉寂不已,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
此刻,大家都在衡量轻重,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似有风暴来临。
顾南箫淡淡哼了一声:“既然祖母没意见,那便依家法处置吧。顾长云私心,枉视我的交代,办事不力,疏忽职守,会商出问题,按家法应当三十板子,每日罚祠堂跪两个时辰,直至一月,向祖宗请罪。”
三十板子,每日跪两个时辰,一个月惩罚下来,顾长云有够他受的。
顾长云狠狠的咬紧后糟牙,舌尖被砸在牙齿中间渗出了血丝,嘴里一股血腥味。
但他却不得不跪下领罚。
“祖母,云儿愿意受罚。”
老夫人长长吁口气,脸上掩不住失望之色,但还是疼的摸了摸顾长云的头:“好,云儿懂事!”
此事已成定局,等顾南箫扶着沈氏要出门的时候,顾长云忽然又开了口:“奶奶,再过几日便是济城泉水最好之时,每年后宫娘娘们有宫宴用的都是顾家特酿的西凤酒,酿制西凤酒需济县的那一眼泉水,西凤酒出窖,新酒就要下酿,云儿被罚不能出去采水了,请奶奶另选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