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韩是的淡然(1 / 1)

咸阳,韩府书房。

一盏昏黄的灯火前,韩是披着件裘袄,正手捧卷宗挑灯夜战。

这些卷宗是他在《商君书》基础上改良而来的秦国新政方案。

商鞅虽然曾在秦国变法,但在他死后,他的变法内容便被秦国的贵族势力全盘推翻,而商鞅本人也被反攻倒算最终五马分尸而死。

现如今,他得到了比当初商鞅更好的机会。

在秦月容铲除了东陵侯后,平阳侯与南郑侯选择暂避锋芒,而地方勋贵在经过崤山之战的大败后也元气大伤。

而在与魏赵两国和谈后,秦国百姓也对这位秦国的新王产生了几丝期许。

如今的秦月容手中掌握的权力,即便不能说是一言九鼎,也可以称得上大权独揽。

有了她的支持,韩是的变法将会变得无比顺畅。

可即便如此,韩是也并不打算完全照搬商鞅变法的内容。

商鞅虽是法家先圣,但韩是觉得他的思想在某些方面过于激进,虽然商鞅变法见效甚快,但也容易引起民意反弹。

因此,他才游历各国,先后向术法势三派的成名学者学习讨教,试图集合三派之力,将变法内容推陈出新,完善至真正大成的地步。

虽然现在变法初步措施已经下发各地,但具体实行中产生的各项问题,韩是还是会进行跟踪评估,以求尽善尽美。

所以哪怕现在已是夜深人静,他的书房依旧灯火通明。

咚咚咚。

门外响起三声清脆的叩门声。

一道清冷的嗓音在门外响起。

“老师。”

韩是放下手中的书卷,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冲着门外喊道。

“进来吧。”

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萧君泽的儿子,韩是的关门弟子,萧景年。

韩是望着他那张清冷无趣的面容,总觉得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曾经他也像是萧景年这般视他人如无物,清冷绝尘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可自从萧君泽死后,他就变了。

他变得越来越像他的老师,那个温和如玉的萧君泽。

在萧景年的面前,他是宽厚的授业之师。

在同僚们的面前,他是八面玲珑的妙人。

萧君泽的死,便是他给韩是上的最后一课。

而韩是现在,已经完全领会了其中的经义。

他温和的笑着:“这么晚了,怎么不去歇息呢?”

萧景年俯下身子拜道:“自然是因为有事情要向老师汇报。”

“何事?”

趁着与萧景年说话的间隙,韩是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茶水苦涩微甘,但却回味无穷。

萧景年道:“范仪来咸阳了。”

韩是闭上眼睛,微微点头:“嗯。”

“他一到咸阳便去拜访了陆鞅。”

“嗯。”

“而且他自从进了陆鞅的学社,就没见他出来过,有可能是在陆鞅的学社留宿了。”

“我知道了。”

韩是说完便重新捧起手中的卷宗开始审阅,似乎一点都不关心范仪的动向。

萧景年望着漠不关心的韩是,顿时心中起疑。

“范仪去见陆鞅,定是为了您的变法国策。如今儒生们对您的变法颇有微词,而范仪又是纵横家出身,素有辩才,您难道就不怕两者串联,坏了您的好事吗?

您如果觉得此事您不方便出面,我可以代您出手,保管让范仪无法面见大王,将他隔绝于宫城之外。”

韩是听到这里,放下了手中的笔,抬头看向韩是。

“变法能否顺利实行,和儒生与范仪反对我有关系吗?”

萧景年想了想,问道:“难道没关系吗?”

韩是道:“变法之所以能实行,是因为大王相信变法国策乃是富国强兵之道。我韩是力主变法,也不是为了一己私欲,而是为了大秦的未来。

你知道范仪来了咸阳,大王不可能不知道。就算大王不知道,范仪也会想方设法让大王知道。

如果我去阻挠范仪面见大王,那在大王的眼中,我的行为应该叫做什么呢?”

萧景年闻言,心中顿时一凛。

“结党营私。”

韩是淡淡道:“那如果大王认定了我是个结党营私的人,她还会一如既往地信任我的变法国策吗?”

萧景年摇头道:“就算依然相信,可对您的支持力度,恐怕也不会像是之前那样坚定了。”

“既然如此,我为何要去阻挠范仪呢?”

萧景年品味着韩是的话,心中依然存有疑虑。

“可……您不去阻挠范仪,您就不怕他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大王不继续重用您吗?”

韩是道:“你呀,把大王想的实在太简单了。她原本只是三侯控制下的一个提线木偶,然而这样的局势下,却能借助一阵微风,顺势扳倒三侯。

这样的人,不会看不清秦国的大局。变法虽然酷厉,但乱世必用重典的道理,大王不会不清楚。

所以说,即便没有我,她也会想方设法扭转秦国的局面。而要想让积贫积弱的秦国再度富强,我法家学说便是不二之选。

而只要变法,必定会有反对的声音。

我韩是立在这里的时候,还能替她分担一些火力。要是把我打倒了,她就只能独自一人面对滔天怒火了。”

萧景年闻言豁然开朗,不过很快,他就又有了新的疑惑。

“那既然如此,您为何又要替她扛下这满身的污名呢?”

韩是冷笑一声:“当然是为了得到她的信任了。为君王办事,能做事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你还得能为她扛事。

只有为她扛下责任,才能证明你对她忠心耿耿。

如果你要洁身自好,那她也就只好对你敬而远之了。

所以,范仪要说,便让他去说吧。

明日朝堂之上,纵然他有翻天覆地之能,大王最多也就是宽慰安抚。

要想将我打倒,除非方源真能变出一套适用当下的国策!”

萧景年闻言,惭愧的低下了脑袋,他俯身拜道。

“学生受教了。老师的博学,真是让我汗颜。”

韩是望着他,忽然露出了一抹浅笑。

他拍了拍萧景年的肩膀,鼓励道。

“《荀子》有言: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

吾尝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见也。

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

顺风而呼,声非加疾也,而闻者彰。

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

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

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我曾经整天思索,却不如片刻学到的知识多。

我曾经踮起脚远望,却不如登到高处看得广阔。

登到高处招手,胳膊没有加长,可是别人在远处也能看见。

顺着风呼叫,声音没有变得洪亮,可是听的人在远处也能听得很清楚。

借助车马的人,并不是脚走得快,却可以达到千里之外。

借助舟船的人,并不善于游泳,却可以横渡江河。

君子的资质秉性跟一般人没有不同,只是君子善于借助外物罢了。)

我不是比你博学,我只是多读了一些书,借助了先贤们的智慧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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