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呀?”
胎神婆婆脸上挂着慈祥的笑,“这个叫蚊血丸,你先吃了再说。”
凭借着对婆婆的信任,阿兵没有多想,一口将丹药吞下。初服之下,无甚特别。而婆婆将他带到阿花平时睡的屋里,好生拾掇了一下床铺,指着上面:“睡。”
“真可以睡?”
“睡吧。”
婆婆温柔的拍了怕阿兵的脑袋,扶着他躺到下面垫着稻草的木床上。连续奔波了二十多天的阿兵,脑袋方一接触那被稻壳填充的枕头,立刻梦回小时候的夏夜,眼皮也不由自主的沉了下去。不过三秒,巨大的疲惫就将其淹没,眼看他就要重回梦乡。可就在这时——“嗡……嗡嗡嗡嗡……”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蚊子的嗡嗡的声。就那种夏天昏昏欲睡时,突然钻到耳朵边,一听就血压爆表的蚊子声。阿兵心头一紧,把被子拉到头上,翻了个身,一心只想睡觉。可是。“嗡……嗡嗡嗡嗡……”那声音如同魔音般,似远非近,萦绕在侧。下一刻。啪!阿兵狠狠一耳光扇到了自己脸上!随着一巴掌下去,阿兵耳朵都被抽的嗡嗡的,那该死的蚊子声也似乎消失不见。他紧张的提起精神,确定那蚊子被自己打死后,这才心满意足的继续入睡。可刚一闭眼。“嗡……嗡嗡嗡嗡……”“草泥马!”
阿兵一声爆吼,直接从床上翻身起来!双目血红的他如同一头被激怒的公牛,两眼狠狠扫荡着四周。但那该死的蚊子,又消失不见了。阿兵在床上翻来覆去找了三圈,这次确定真的没蚊子后,小心翼翼的躺下去。可脑袋刚刚一碰枕头。“嗡……嗡嗡嗡嗡……”又来!阿兵死的心都快有了,在床上抱着脑袋翻来覆去,就跟毒瘾发作的尔康一样痛苦。他想睡觉,他真的想睡觉!可那该死的蚊子声,每次都能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把他的血压拉爆。快被逼疯了的阿兵在床上辗转反侧,时不时的就要狠狠抽上自己一巴掌,声音响亮的屋外清晰可闻。胎神婆婆在门口听着,轻声叹气,有些心疼。这蚊血丸本是折磨人的毒药,不过为了能让阿兵暂时休息,她也只有出此下策。服下蚊血丸的阿兵永远不可能真正睡着,但总比一直绷着好。而屋内的动静也正是如此,被蚊血丸折磨的死去活来的阿兵,在经历长时间的挣扎后,进入了一种“假寐”的状态。他睡了,但又没完全睡,全程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阿兵忽然睁开眼。那蚊子声这次是真的消失了,阿兵一阵恍然。难道……自己成功摆脱玄黎,睡了一觉?可是,脑袋怎么还是那么痛,身上也还是好疲惫……正当他难受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动静。“你,你醒了?”
“这是糖开水,我替你热了,你……你赶紧喝吧。”
正抱着个搪瓷罐罐,守候在床边的阿花,紧张的把身子别过去。一阵微光中,阿兵终于见到了这个久别的姑娘。她的个头似乎长高了一些,身上穿着一件朴素的单衣,一双纤瘦白皙的藕臂从袖中露出,配合着那上个朝代的嫁妆柜,看起来满是时光的味道。很是腼腆的她见到阿兵醒来,第一时间就要逃走。“等等。”
阿兵却是忽然喊住了她。她低头转过头,都不敢看他的眼睛,小声问道:“啥子事?”
“没什么,几点了?”
阿兵从床上翻身起来,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才下午,三点多。”
“还这么早么?”
阿兵的头又开始疼起来,他不由得伸手轻轻扶住太阳穴。“嗯,还早,我去给你弄饭,你肯定饿了。”
阿花匆匆说了一句,转身离开了房间。阿兵在床边坐了片刻,整理了一番仪容,也跟着出去。院子里的胎神婆婆听到他醒了,脸上带着笑,端着一个小簸箕过来。“醒了?”
“婆婆又给你弄了些药,你要是还想睡,就多吃几颗。”
簸箕往前一递,里面是满满当当的蚊血丸,起码有小三百颗……阿兵看到这玩意儿就直摇头,连连摆手:“不用了,我下辈子都不想吃这东西了。”
“不吃哪里要得,眯一会儿总比你一直不睡要好。”
婆婆仍旧坚持。“真不用。”
阿兵赶紧转移话题,“其实婆婆,我这次来找你,是想请你教我炼一种丹药。”
“什么药?”
婆婆眼睛一眯,好奇问道。“九转涤魂丸。”
“这个啊?”
胎神婆婆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为难的神色,低头皱眉道:“这东西可不好炼哦,光是药材都难得找,我这里也没有现成的。”
“不行吗?不行那就不麻烦婆婆了。”
阿兵有些失落。“也不是不行,药材这东西,找不到都可以平替的。”
胎神婆婆思索片刻,起身来到屋内,在她那一堆风干老腊肉般的药材堆里摸索了一阵,搜出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清点了一番后,忽然对着在灶房里忙活的阿花喊道:“小花,先别忙弄饭,出去帮婆婆扯点草药回来。”
“哦,好。”
闻声阿花从黑黢黢的灶房里面出来,胎神婆婆过去给她交代了一番:“记到,去扯点天仙子,阴神花,还有挖半截青岩木回来,青岩木要成色好一点的。”
阿花连连点头,小心记下,随后熟练的拿起挂在墙上的小背篓和镰刀,就要出门。“我跟你一起。”
阿兵忽然在旁边开口。“啊……不用了,我一个人能行。”
阿花显然很是腼腆。然而胎神婆婆看了看他们两个,开口笑道:“叫阿兵跟你一路吧,带他去走走。”
“哦。”
阿花小声应承下来,这才敢偷偷看了阿兵一眼:“那你跟我一路,要跟紧哦。”
阿兵听到这话有点想笑,他堂堂武王境高端强者,难道还能把一个小姑娘跟丢了?当即他就自信满满的跟着阿花出门。然而当两人越过后院胎神婆婆种的千亩药园,再穿过阿花搭起来的猪圈,又跨过一条小溪,紧接着在数条竹叶青的注视下穿过一片竹林,最后翻过三座山头,脚下已无路可走,全是荆棘之时,阿兵彻底傻了眼……“喂,你平时,都到这种地方来采药的?”
已是走的有些气喘吁吁的阿兵,难以置信的看着前方背着背篓,身轻如燕的阿花。“是呀,你跟我走嘛,还有一点点就到了。”
来到野外的阿花似乎放开了些,甚至转头对着阿兵笑了笑。这一笑就把阿兵看的有些痴,他一向自诩眼神清澈,可跟在青山绿水中长大的阿花比起来,他的眼神只能比作化工厂背后那条偷偷排放的臭水沟。“走呀。”
阿花见他站着不动,过来轻轻拉动了一下他的衣角。后面的阿兵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傻傻的问道:“你跑这么远,不怕遇到黑熊老虎吗?”
“不怕。”
阿花伸手解下腰间的一个绣花布袋,在阿兵眼前晃了晃,“有婆婆给的香囊,他们都不敢咬我。”
“这么神奇?”
阿兵眉头微皱。“真的,不信的话……送你嘛。”
阿花忽然抓起阿兵的手,把香囊放到他的手心,随后羞羞的一笑,脸红了一半,又转身蹦蹦跳跳的往山上走去。愣在原地的阿兵看着她的背影,轻轻把香囊凑到鼻尖一嗅。那味道。比他闻过的任何一位富婆的香奈儿都要香。清香入鼻,再伴随着天上的暖阳源源不断的给阿兵输入纯阳之力,他身上的疲倦终于是减缓了不少。微微一笑,阿兵捏紧香囊,跟上阿花的脚步,两个年轻人,继续深入远方那茫茫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