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居这条街的尽头,两匹油光水滑的小马驹迈着优雅的小步子,稳稳地停在了酒楼的门口。
紧接着,一位中等身材偏胖的中年男人身着锦衣华服,被车夫扶着从马车里缓缓掀帘而出。
苏如姝盯着来人看半天,表示自己并不认识。
沈千炎定睛一看,捂着满头大包,赶紧上前朝着此人微微鞠上一躬,语气里透着客气,“黄县令大驾光临,千炎有失远迎了。”
原来是柳江镇的县令,黄复,苏如姝紧跟着行上薄薄一礼,表示欢迎。
今日她的栖凤居开业大典就迎来了柳江镇最具权利的人前来捧场,且不管这黄县令不邀自来究竟有什么目的,反正他来这一趟往后栖凤居受益多多,她怎么着也吃不了亏。
黄复自然不在意这些虚礼,反到朝着苏如姝微微一笑,“苏姑娘巾帼不让须眉啊,小小年纪就能经营起偌大的酒楼,这份心境实属不易。”
苏如姝也不矫情,“黄县令谬赞了,快,里边请吧。”
两人一路来到了顶楼雅间。
酒过三巡,黄复看着宛如置身世外桃源般的栖凤居,发出由衷的赞美,“我们这做官的平时应酬颇多,我自认为见过不少酒楼茶肆,不过像苏姑娘栖凤居这般带给我来非凡体验的还是独一家啊。”
苏如姝笑着,嘴上也说着客套话,“不敢当啊黄县令,以后咱们栖凤居在柳江镇还得仰仗着您呢。”
“这个好说,要我说啊,苏姑娘你快别一口一个县令的叫了,我自打第一眼看见你,心眼里就好似看见了我那十多年未见的远房亲侄女,你要是不嫌弃,以后只管叫我黄叔便好。”
对比起杨成贵,苏如姝此刻觉得这位黄县令顺眼不少,至少他还有些眼色,能看分的清楚什么人该巴结,什么人不该得罪。
“好嘞,黄叔。”苏如姝高兴应下了,送上门来的靠山,不要白不要。
其实,今日黄复突然登门拜访,她现在还拿不准这位正主的目的在哪,索性就客客气气的好吃好喝先招待着。
等黄复吃了几口菜,他缓缓开口道,“如姝啊,我听说你本是苍桐镇人啊,为何跑到了我们柳江镇来开酒楼,你们杨县令肯放走你这么好的苗子?”
其实苍圣大陆统共分为六城、三洲、两部,这十一块地界除了两部外,剩下都往下细分出了各自管辖的镇子,镇子下又分了村落。
而这些个镇子,平时的收入除了王朝偶尔修建工事会下拨资金外,其余每年都靠各村里缴纳上来的赋税捞油水,但是每年的赋税都不会有大差,这些官员根本就指不上自己能从中捞一把。
因为他们往往都是靠镇子上得一些大型的酒楼茶肆和买金银首饰的商铺缴纳的高额赋税中大捞一笔。
就苏如姝这座栖凤居酒楼的建筑规模而言,必然能给镇上填一笔着实不少的油水,但是杨成贵却肯让她来柳江镇发展,实在令人费解。
要不就是杨成贵是个正直不贪之人,否则就是俩人带私仇了。
苏如姝心思流转,仔细揣摩着黄复刚才话里话外的意思,索性就先顺着他的话音下,“黄叔你有所不知啊,我一阵跟杨县令不太对付,想当初我回到桃花村想要回我外家姜家留给我娘的地皮,结果被杨县令告知地皮早已充公;那我想着不如就花钱再买回来,可他又说我不是桃花村里的户口,硬生生的让我们去留宿街头也不肯卖地,你说这不是给我难看呢吗。”
黄复佯装气恼,嘴上也开始帮着他这位干侄女撑腰,“他这做的确实是不地道啊。”
苏如姝抿唇一笑,不做他答。
她知道黄复刚才摆出来的这盘棋,她应该是走对了,而且现在她好像突然明白了这位黄县令今日登门造访的目的所在。
苏如姝假装叹气,话里却是让人分不清楚究竟是漫不经心,还是有意为之。
“哎,要是苍桐镇也能有黄叔这样善解人意的县令大人就好了。”
黄复闻言停下夹菜的手,双眼半笑不笑的审视着她,“苏侄女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姝自然是想为黄叔排忧解难。”苏如姝双眼噙着笑,“取而代之,黄叔觉得这个词怎么样?”
杨成贵既然不能为她所用,那她就只好把他踹出自己的贼船咯,毕竟她还是喜欢和黄复这样聪明且有野心的交个朋友,算是聪明人之间最无声的默契。
苏如姝话音一落,黄复举起一杯女儿红入肚,笑得很是开怀,“哈哈哈哈妙词妙词啊。”
不过,至于何时把杨县令推下台这件事还不着急,因为总会有人比她更急。
静观其变,方能坐收渔翁之利。
苏如姝端起酒杯,冲着黄复一饮而尽。
……
今天是她的栖凤居第一天开业,苏如姝打心眼里高兴。
毕竟这可是她进军美食帝国大业的最关键性的第一步,因为从此以后,等着她的还有第二个栖凤居,第三个,第四个……她对有自己信心。
于是乎,苏如姝手捧酒壶路过一楼大厅的每一桌都得停下来邀请人家打圈陪她喝上一杯。
她想着自己还是那个号称千杯不倒的华国顶级厨神的苏如姝,一点都不顾自己现在这具身体完全不胜酒力的事实。
最后,苏如姝成功的把自己喝迷糊了,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被一群人五花大绑送回自己房间的。
据温朔回忆,昨夜某醉女拎着酒瓶晃晃悠悠来到小鱼池前,豪迈的非要请小锦鲤们喝酒,结果自己把锦鲤吓得不轻,鱼儿们四下逃窜,她还赖上人家小锦鲤不给她面子,一言不合就要下水逮鱼,还扬言道今晚就要将满池锦鲤全部做成剁椒鱼头吃。
要知道,这鱼可是沈千炎专程命人从江南一带的潇河里,花了重金聘人捞上来的稀有锦鲤品种,一年都不一定能产出来三十几条,而且中途经历了无数次换水才堪堪运到了柳江镇。
沈千炎一听苏如姝这祖奶奶要祸害他的小锦鲤,顾不的捂好头上的纱布,就豁出命的挡在池子面前,大有一副‘我与鱼儿共存亡’的气势。
苏如姝见状,委屈的瘪着小嘴,把酒壶一扔就坐在地上就开始嘎嘎哭。
沈千炎傻眼了,众人也齐齐傻眼了。
最后好说歹说,也不知道宋听澜在她耳边施了什么咒语,苏如姝竟然不哭不闹的自己上楼睡觉了。
宋听澜丝毫没打算避讳众人的目光,直接抱着醉醺醺的苏如姝上了楼。
他看着床上时不时被苏如姝踹飞的被子,自己一遍遍不厌其烦的给她盖好。
突然,床上的人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变得哭哭唧唧。
宋听澜伸出手为她拭去脸上蓄出的泪水,他低头靠近苏如姝,用凉薄的嘴唇轻吻去她眼角残留的泪珠。
苏如姝抬起被酒熏的微红的小脸,就像出生的樱桃一般红润,嘴里也不知道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唔,宋听澜,求你帮我找个人好不好,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哦,但是我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个男人的脸,他嗖的一下就掉进悬崖不见了……你说他会不会死啊呜呜呜呜呜,我是不想他死的。”
苏如姝委屈的扣着小手,紧接着就开始不安分的拉扯着宋听澜的衣领,刺啦一下,直接胡乱的开始脱他的上衣。
苏如姝歪着脑袋,盯着宋听澜裸露在外的肩膀,发出疑惑,“咦,奇怪,怎么会没有伤口。”
那日生死一线之间,她明明记得救命恩人用他的肩膀为她硬生生挡了一剑,但是怎么这个肩膀看着没有任何的受伤痕迹,不过她刚刚分明闻到了救命恩人身上的气息。
宋听澜骨节分明的手轻柔的拂过她一头如墨秀发,宠溺一笑,“扯破我的衣服还不算,还想当着我的面提起别的男人吗,嗯?”
苏如姝迷迷糊糊中还是不死心的盯着宋听澜洁白的肩膀,最后实在确认无误后,不得不噘着小嘴,又滚回去乖乖裹好小被子睡觉了。
宋听澜看着床上的人儿渐渐传来熟睡的声音,他轻轻垂着目光,言笑晏晏,“小傻瓜,伤口在左肩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