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赵月琪,面色中有些憔悴,厚重的脂粉遮不住她乌黑的眼圈,以前那炯炯有神的目光,此时也变得有些涣散。
总之,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极其不佳。
甚至还没有怀孕的唐锦瑟看起来好。
想来,她嫁去承王府后的日子过得也不好。
毕竟,靠那种丢人现眼的手段坐上承王的侧妃的位置,沈屹明和府里的下人会给她什么好脸色?
不过,倒如赵月琪所说的那样,唐锦瑟也很诧异,她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赵月琪。
按理说,世人都以为沈屹明死了,作为侧王妃的她应当去守丧才对,怎么会穿金戴玉地出现在这种地方?
实在是不合礼法。
不过,正是因为这样,足以看出她对沈屹明根本没感情。
唐锦瑟敷衍道,“我本是不来的,可我家夫君说与其整日闷在府中,倒不如出来散散心。”
赵月琪一听这话就笑了,侧眸看着墙上的画,“来这种人心各异的地方,能散什么心。”
她说这话时,语气有些轻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唐锦瑟的错觉,她居然感觉赵月琪说的这话,不是针对她,而是意有所指。
“看来,侧王妃也不喜欢这种场合?”
唐锦瑟索性一语道破,赵月琪闻言挑眉看着她,一双杏眸上下打量。
她也不回答唐锦瑟的话,而是答非所问道,“说实话,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
她说这话时,把唐锦瑟吓了一跳。
唐锦瑟有生之年也不会想到,这是能从赵月琪口中说出的话。
“民妇惶恐,实在不知侧王妃指的是什么。”
“唐锦瑟,你虽然生下来没爹疼没娘爱,在唐府过了一段生不如死的童年,但是自你及笄后,你的人生像是突然被改写一样。
没有任何东西能束缚你,你敢爱敢恨,能如愿嫁给你爱的人,正巧那个人也对你视若珍宝,你当真是……幸运极了。
就算后来娘家被灭门,你也不受任何波及,甚至,在某个夜晚,你应该在躲着偷笑吧?”
赵月琪干脆打直球,也不绕弯子。
唐锦瑟对此没什么好说的,赵月琪说得对,但是有一点,错了。
“民妇之所以能这样,可不是因为幸运两字。”
若是她没有被逼到穷巷,怎么可能殊死一搏。
用“幸运”一词来盖过她的努力,委实有些不公平。
赵月琪自顾自地说着,“相反,我就没有那么好的命了。
我虽然生来尊贵,却落得今日这样的下场,看似在最后的关头救了自己一命,但是却成了全京城的笑柄。”八壹中文網
就刚才在席间,那些人打量她的鄙夷神情显而易见。
换做以前,她怎么可能会受这种待遇?
赵月琪无奈地叹了口气,正是因为受不了那些人的冷眼,她才离开人多的地方到处走走,没想到却在这里遇到了唐锦瑟。
唐锦瑟对于她没什么好说的,对于赵月琪的这种结局,她只有一句话。
自作孽,不可活。
抬眸望去,瞧见沈屹坤正焦急地到处寻她,唐锦瑟便淡淡道了句,“侧王妃,民妇先行一步。”
她刚迈出去几步,与赵月琪擦身而过时,对方忽地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唐锦瑟震愕,刚要甩开她时,就听赵月琪道,“以前对你所做的事,是我的不对。”
沈屹坤远远瞧见长廊下的唐锦瑟被赵月琪拽住,心咯噔提到了嗓子眼,三下五除二冲到唐锦瑟身边扯开赵月琪。
赵月琪怔怔地退了两步,随后眼里流露出一抹凄然,“萧夫人,你刚刚不是问我,怎么今日会出现在这里吗?”
唐锦瑟不明所以,瞧着赵月琪脸上忽然的绽放的笑容,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也不等她说话,对方自顾自地感叹,“因为啊,我家王爷跟八皇叔的关系实在太好了,他的寿宴,我怎么能不来?”
说罢,赵月琪居然粲然一笑,抚了抚耳边的碎发就离开。
唐锦瑟打了个冷颤,沈屹坤连忙确认,“没事吧?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她摇摇头,想起刚才赵月琪的反应,实在是觉得诡异。
沈屹坤又道,“她是不是疯了……”
毕竟,刚刚赵月琪的行为,还有离开前的那个笑容,实在不像是正常人的行为。
唐锦瑟却摇头,“她神志清醒着呢。”
不然,刚刚怎么会跟她说那么多的话,怎么会跟她比较彼此的人生?
只是,她最后的那句话,怎么有一种很多余的感觉?
沈屹坤干脆拉着唐锦瑟回到席间,正巧碰到了刚出面的楚王。
楚王一见到沈屹坤,不像那些勋贵一样避着他,倒是很热情的上来同他握手打招呼。
寒暄了几句问了沈屹坤的祖父的情况后,又引着沈屹坤入席。
开席之后,舞女们款款献舞,宾客们举着酒杯朝上座的楚王敬酒,说着一堆祝寿的贺词。
有人朝唐锦瑟敬酒,全都被沈屹坤挡了下来。
便是有个不嫌事儿大的扬声问道,“萧夫人滴酒不沾,莫不是有喜了?”
此话一出,那些勋贵纷纷扭头望过来,一副瞧好戏的模样瞧着沈屹坤和唐锦瑟。
要知道,他们成亲尚且不足半月,若是此刻就查出有喜,那不就等同于告诉天下人,唐锦瑟是成亲前就怀的孩子?
在所有人都期待沈屹坤的回复时,只听唐锦瑟淡笑,“我倒是希望如你说的那样,只可惜,我滴酒不沾,是出了名的一杯倒。
这位大人莫不是没有见过我耍酒疯的模样?记得上次喝醉了,我夫君书房前的那盏灯笼便是我砸的。
你若是想见识下,也无妨,只怕会惹得在场的各位见笑了。”
她边说着,边作势要拿起旁边的酒杯。
吓得首座的楚王连忙朝她摆手,“既然萧夫人不胜酒力,那就不要勉强了。”
他一年一次的寿宴,可不想被这小妮子给闹腾了。
唐锦瑟忍不住发笑,侧眸之间,便瞧见楚王一直在挠他自己的手心,那副瘙痒难耐的模样,像是什么东西过敏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