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瞬间把陆子昇问懵了。
他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陆子昇完全不知道沈屹坤为什么会这么问,“当初不是江家说的么,说他追得太深,被敌军反围了。
况且,为了大挫我方将士的锐气,鼓舞对方的士气,他们把卫兄给……”
给一片片剜下身上的肉,丢到海里喂鱼。
直接死无全尸。
陆子昇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这种死法他只在书上见到过。
本来向来无感的他,得知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受了这种酷刑,当即便觉得惨不忍睹。
没有全尸,便只能建了一座衣冠冢。
沈屹坤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信封,上面的一句句“沈兄安”如同利刺一样戳在他的心口上。
“也就是说,这只是传言,但是谁也没见过卫兄到底死了没有,对么?”
沈屹坤的这句话瞬间让陆子昇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屹坤,你该不会觉得卫兄他还没死?”
他盯着沈屹坤说不出话,但见他的眼眸中微微闪过略带希望的光,便瞬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陆子昇瞬间皱眉,“屹坤,快四年了,你还没放下么?”
他知道这件事对沈屹坤的打击很大,可不曾想过,他的执念会这么深,长达四年了还没走出来。
沈屹坤却摇头,“不是我没放下……”
“那你说说为什么,倘若他真的没死,为什么四年了不回京城来?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他如果真的还活着,当初我们派了所有兵马到处去寻他,为什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这话算是把沈屹坤给问住了。
是啊,以他们和卫南池的交情,他怎么可能会故意躲着不见。
以卫南池的性子,定会第一时间跳出来告诉他们,他没死,好着呢。
一想到这,沈屹坤捏着信封的那只手不自觉握紧,更是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
夜深之时,沈屹坤回到屋子里,瞧见烛光映得整个屋子通亮。
彼时唐锦瑟正坐在桌前看着什么,瞧见沈屹坤进来,忙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她撇撇嘴,“我还以为你今日不来了呢。”
沈屹坤轻笑,“说的什么傻话?”
他若是不来,他睡哪?
唐锦瑟上下打量他一番,发现他的手藏在背后,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藏什么?”
沈屹坤皱了皱眉,“你能不能让我有点发挥的空间?”
他无奈地从身后拿出一只锦盒来放到她跟前,一打开,里面是唐锦瑟白天瞧中的那支烧蓝白玉钗。
他本来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奈何这丫头眼神太毒辣,什么都瞒不过她。
唐锦瑟盯着那支钗看了好久,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这支钗更加梦幻独特。
“你怎么知道我看中了这个?”
他饶是宠溺地刮了她的鼻梁,“我好歹也是你夫君。”
说罢,沈屹坤就从盒子里拿出那支钗,替她戴在头上。
兴许是他第一次给姑娘家戴这种东西,此刻显得尤为笨手笨脚的。
费力戴了半天不说,最后还插得歪八七扭的,着实好笑。
唐锦瑟盯着铜镜看了半天,忍不住哈哈笑出来。
“想不到,一向全能的萧少爷,也有不会做的事啊!”
沈屹坤却冷哼,“倘若我对这种事很熟稔的话,此刻你就笑不出来了。”
唐锦瑟的笑瞬间尬住,细思之下,瞬间笑不出来。
沈屹坤说得对,若是他很擅长给姑娘家戴发饰,此刻她就该怀疑他到底是给多少姑娘戴了才攒出来的经验。
她把头上那支歪八七扭的烧蓝白玉钗拔下,塞到沈屹坤手中,又握起他的手腕教他该怎么插,插在哪儿才显得好看。
沈屹坤就任由她这么摆弄着,瞧着跟前认真的小女人,心底瞬间漾开了花。
下一刻,他的手却一撂,把那支珠钗放到一旁,从身后拥住了她。
唐锦瑟吓了一跳,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抱上来。
沈屹坤从身后把头埋进她的颈窝里,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体香。
双手覆在她隆起的腹部上,时不时能感觉到里面的孩子踢了他的手一脚。
本是幸福至极的时刻,丽妃的那句话却突然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孩子又不是你的,替别的男人养骨肉,你也不介意吗?”
他的心头咯噔了一下,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会想起这句话。
沈屹坤有些疑虑地看着唐锦瑟的肚子,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这个孩子是他的,该有多好。
唐锦瑟抚住他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了?”
她从铜镜中,观察到了他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凄然。
可沈屹坤却摇了摇头,侧过头轻轻吻了她一下,“想好取什么名字了吗?”
唐锦瑟看了下自己的肚子,不知不觉,她离分娩的日子已经不到四个月了。
说来,名字也还没想好。
她摇了摇头,“不急,先平平安安地生下来再说。”
他听了这话,将她搂得更紧,“会的,一定会的。”
只要有他在一日,就不可能出什么差错。
沈屹坤忽然想起来什么事,“对了,三日后是楚王的生辰,你准备一下,同我一起前去。”
虽说他和皇家已经没了任何干系,但是楚王府的请柬发到了萧府,作为萧家的下一任主人,他还是有必要出席一下的。
这一次,他想带着她一同出现,光明正大地向皇室众人宣告:
他这辈子,只有唐锦瑟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