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淑不知生母要给她打通院子,她坐在马车上,心情实在说不上好。
心情不要,便沉默着,直到到了彭家。
她没有走正门,从角门进入,先去了被搬空的沉香院。
尤妈妈几人办事,那叫一个雁过拔毛。
“姑娘,刚刚雪薇说,二少夫人被关在景辉院。”阿影小声道。
“先去看看我那好后母。”
彭淑从沉香院出来,慢悠悠的朝景辉院走去。
此时的景辉院,跟之前又不同了。
哪怕只是个老鼠洞,都被堵上了。
院子吴然娟住的屋子,四周更是被用木板封住,连窗户都不给她留。
“姑娘,上。”
染微蹲下,让彭淑踩着她的肩膀爬上墙头。
彭淑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来落井下石,是需要爬墙的。
不过,心情莫名的好了,是怎么回事?
方才,她在等雪薇备车时,忽然就不开心了,坐在院子里发呆时,想了些问题。
她是来彭家落井下石的,可落井下石的对象是她父亲。
被他无视、冤枉和责骂、毒打时,她无数次想着,一定要他好看。
现在他好看了,她却并不开心。
她多想,父亲跟皇甫严一样,是和蔼的,是疼爱她的。
可,也只是想想。
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永远不会疼她的。
哪怕她权倾朝野,哪怕她给彭家带来了无上荣耀,在她心里,她也还是不堪的。
想到这些,她的心就好痛。
记得前世,不知是谁跟她说过一句话,说人总是苛求她得不到的东西。
她也是在苛求吧。
得不到,所有,想要。
“嘭!”
随着落地的声音,她思绪收回,阔步走向景辉院正屋。
正屋的门被锁了,不够染微有开锁的技能。
她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三两下便撬开了锁。
“嘎!”
木门被打开,屋里万念俱灰的吴然娟闻声冲过来,嘴里骂骂咧咧道:“我是飞儿的生母,我就知道你关不了我多久,就会放……”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了。
彭淑笑盈盈站在门口,“才来就想飞儿了?那你以后的日子,可要如何过?不过你放心,,飞儿一定会被照顾得很好。”
“你来干什么?”吴然娟瞬间警惕起来,“我警告,你不许害我飞儿,他是你亲弟弟!”
“来干什么?当然是来落井下石啊,难不成,你还痴心妄想的以为,我是来救你的?”彭淑笑着进屋,挑了把破椅子坐下,然后环视了一周屋内情况,“啧啧啧,我们尊贵的二少夫人,现在怎么沦落成这样了?你可能死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住在杜鹃的发迹地吧?”
说着,她目光落在吴然娟站着的地上,“对,就是在那个位置,杜鹃跟你的官人,颠鸾倒凤,忘乎所以。”
“彭淑!你不要脸!那是你父亲!”吴然娟气得急忙跳开,恶心得想吐。
然而,彭淑的目光随着她移动,依旧是笑盈盈的姿态,“哪个位置,我记得放着杜鹃的肚兜……”
“啊!”
吴然娟崩溃了,再次跳开,“彭淑!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看你,记忆力真差,是我不是说了,我来落井下石?”彭淑失望的摇摇头,“真的没劲啊,这就崩溃了。就这点承受能力,当初是怎么敢将注意打在我身上的?”
“原来你都知道!你是故意的,你故意养着杜鹃,就是为了害我?你还深的心机!”吴然娟明白了,她全明白了。
可明白又能如何?
她还是不能将事情公之于众。因为,世上没有任何人容许后母这样坑害原配的孩子。
若被人知晓了,她就不知是关在这里那么简单。
不对!
她忽然觉得哪哪都不对,彭淑明明可以让她更惨,甚至被休,可她为什么不这么做?
“你还憋什么坏?你说清楚。”她冲过来,想要抓住彭淑的手,却被染微挡住了。
彭淑笑容慢慢放大,“你察觉出来了,既然察觉到了,那就带着惶恐和不安,在这永无止境的黑暗里,如老鼠一般苟着吧。”
她起身往外走,随着步子迈开,脸上笑容消失殆尽,只余肃杀的冰冷。
“彭淑!你到底要怎样!你到底要怎么样!”
她觉察到她还有更大的阴谋,可不知是什么。
“回去!”
染微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倒在地,然后关上门,又上了锁。
吴然娟在屋里,砰砰砰的拍打木门,“彭淑!你说清楚,你说清楚!你是不是要害我飞儿,我警告你,你别乱来,那是你弟弟,你亲弟弟!”
彭淑掏了掏耳朵,又踩着染微的肩膀,爬出了景辉院。
吴然娟的声音太大,传出了景辉院。不过,二房的丫鬟婆子们,绝大部分都被发配到了庄子,新的还没来。
整个二房,静悄悄的,孤寂得可怕。
“父亲现在应该在书房,去看看她。”彭淑说着,慢悠悠朝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