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肃从皇宫出来,抬头望了望天。此时,一缕阳光,拨开厚厚的云层,仿佛昭示着,终要拨得云天见月明。
他走后没多久,阿四也换上小太监的服饰,低调的除了宫。
他先在城里逛了一圈,然后拐进了刑部。
去到刑部大牢后,花五十两银子打赏狱卒,见到了梁溢。
除了承乾帝,和梁溢本人,没人知道他跟梁溢说了什么。
在他来过刑部大牢后的第三天,李肃正式主理这件案子。
可在会审时,梁溢当庭承认诬陷彭柏涛,诬陷理由是,希望顺国公府救彭柏涛的时候,顺便也救他。
可后来良心发现,绝对不能这样对朋友,便主动认罪了。
他还一口咬定,此案跟彭柏涛没有半分关系,都是他故意陷害污蔑的。
彭柏涛被当场无罪释放回了府。
一时之间,以京都为圆心,关于贤王为博美人一笑,又枉顾国法,放了彭柏涛的谣言,以风的速度,传遍整个大启。
但凡是会说话的,都能说上来两句。
话里话外,无非是彭淑多么的妖媚,勾了贤王的魂儿,让他从一个刚正不阿的贤王,变成了色令智昏的昏王。
彭淑的名声,好比那祸国殃民的妲己,而贤王,则臣了残暴好色的纣王。
这些消息传入彭淑耳里时,她正被彭柏涛勒令搬家。
彭柏涛从刑部大牢里出来后,便一言不发,只冷着脸在自己书房里,不知想些什么。
三房那边没想到他还能出来,当即,彭远泰亲自过来寻他,说自己不知彭栢霖竟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让他别放心上,他会责罚他。
彭柏涛没说什么,过了一夜,他便突然要搬家。
且,整个二房都要随他一起搬。
彭淑问了下,搬去西城,他在西城买了座院子,刚好够她们一家四口住。
尤妈妈特地问了位置,跑去看了眼,回来苦着脸道:“姑娘,奴婢去看了那院子,若真搬过去,就要日日面对吴氏了。”
院子大小,彭淑不怎么在乎,但天天面对吴氏和彭飞,她宁愿在彭家呆着。
反正,她又不是斗不过,干嘛要跟着去受罪?
“我不搬,要搬你们自己搬。”丢下话,彭淑让尤妈妈将院门一关,嘭的继续睡大觉去了。
可这回,她却辗转反侧,失眠了。
她没想到,承乾帝为了抹黑李肃,竟敢连父亲的罪过都能免,不得不说,他有点没底线了。
看着吧,很快上行下效,大启朝要完。
也不知李肃这一次,还能不能渡过去。
不知不觉,天亮了,二房开始吵闹起来,彭淑爬起来问了一嘴,阿影道:“二爷非要搬出去,惊动了太夫人,太夫人亲自过来,将二爷压下了。奴婢听得清楚,二爷说不搬了。但要真分家。太夫人,打了他一拐棍,同意将自己的产业,分一部分给二房。”
彭淑嘲讽一笑,“父亲知道三房那么多事,怎么可能搬得走?若不是看在他无罪释放,肯定能官复原职的份上,怕是要被灭口。”
阿因闻言,吓得不敢多说了。
失眠后,人会变得格外兴奋,睡肯定是睡不着了,彭淑起身去小书房,捡起画笔画了副山水画。
这一次,作的是水墨画。
很快画做好,她叫来阿影,让她秘密送去贤王府,免得被承乾帝知道。
馏馍师都没这老皇帝会溜,若让他知道了,指不定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呢。
阿影去过一次贤王府,知道青山院就在沉香院一巷之隔的地方,这回她提这话,直接翻墙来到巷子,然后从巷子翻进了青山院。
“谁!”
负责保护李肃的暗卫都惊呆了,想刺杀王爷的刺客有很多,可这样大白天,堂而皇之翻进来的,少!
近乎没有!
“我。”染微理直气壮,将手里的话往前一递,盯着横在自己脖子旁的剑,“我是顺国公府二房的,我家姑娘让我给王爷送画。”
“二房?”
死士立刻收回剑,退到了隐蔽之处,然后通知了廉贞。
廉贞急匆匆赶来时,见又是染微,狠狠刮了眼那暗卫,恨不得从没出现过。
“喂,给王爷的,王爷呢?”
“那个……你把画给我,我转交给王爷。王爷现在有事,没空过来。”廉贞也不知为何,感觉自己在这小妮子面前,竟然有种矮人一头的荒谬感。
染微闻言画一收,站在原地不动,“我家姑娘让我交给王爷,没让我交给你。我在这里等。”
廉贞:“……”
他无语了。
这妮子也太……太……
他发现自己找不到词了,最后冒出可爱两字,又摇摇头,这可爱?
此时,青山院的书房里。
李肃负手而立,在他的身后,当朝大相公张淮,老态的脸上,满是忧愁。
“王爷,裴满称病拒回京都,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裴满,大启朝的封疆大吏之一。
太祖在立国之处,为了巩固社稷稳定,将大部分功臣都派往地方,让他们任当地最高长官——牧府。
牧府跟前朝的刺史很像,都拥有当地钱财和大军的调配权。
“本王……也无能为力。”李肃转身坐下来,沏了杯茶,“大相公喝茶。”
“王爷!陛下谋划了这么多年,便是为了削若各地牧府的权利,这件事,您也有参与。各地牧府也都信服您,您若不管,这天下,怕是要乱了。”张淮真是左右为难。
任凭谁都看得出来,承乾帝这是觉得自己老了,要给儿子们铺路了,而贤王便是那铺路的石子。
现在石子不乐意了,撒手不管了,而铺路之人,搭建不好地基,看眼万里长城,就毁于一旦。
“都是陛下一手操办,本王只是跟随学习。”李肃慢条斯理说着,“大相公还是喝喝茶,这茶可是本王多年珍藏,等闲人是喝不到的。”
张淮:“……”
“哎。”
他知道暂时劝不动,只好喝了茶告辞了。
带他离开青山院,李肃离开去见了染微,“这是彭姑娘为本王画的?”
“是。”染微恭敬的将画递过去,“画已送到,告辞。”
说罢她又准备翻墙离开,只是,她还没动身,李肃便叫住了她,“本王多谢彭姑娘,你告诉她,本王无事。”
“好。”染微点头,一个利落翻身,接着院内一棵矮松,翻出了贤王府。
廉贞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丫头,功夫真是了得。就是呆了些,不过,怪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