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口口声声不离皇考洪武大帝朱元璋。
言辞之间对那老将军顾成更是万分恭敬。
这却令顾成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竟然连马都忘了下。
就那样端坐马上看着站在地上的堂堂燕王痴痴发愣。
正不知该当如何答话之时却闻已然翻身下马的道衍和尚言道：
“燕王殿下此时两军阵前，瞬息之间便可死伤万千。”
“王爷要想叙旧只待庆功之时便好！”
朱棣哈哈大笑，“禅师所言极是！”
“走、走、走，叔父大人且与小侄前面观战。”
言毕之时翻身上马与顾成并马前行来到山坡之上。
顾成与朱棣一并向前观望。
却见前面滹沱河岸上万马千军往来冲突。
一众燕北铁骑策马之时只将那数万南军逼得连连后退。
那河岸之上更早已是堆尸如山。
顾成眼见一众南军在燕北铁骑的蹂躏之下死伤无数，心中更是不忍。
于是在马上抱拳拱手：
“王爷殿下老朽一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王爷成全。”
朱棣笑道：“叔父何出此言？”
“只要叔父开口小侄自当听令！”
顾成闻听此言脸上顿时一红。
“老朽不过是败军之将，有何颜面……”
“叔父此言差矣，您乃皇考亲兵，当日于万马军中搭救皇考性命！”
“皇考在世之时时常有言：若是没有叔父那会有我大明江山？”
“叔父有何事情尽管道来！”
顾成闻听此言当日之时立时浮现眼前，不由得心头一紧。
原来这位南军督军原来乃是张士诚义军出身。
后来投奔到大明太祖洪武大帝帐下。
朱元璋见其勇武过人便留在帐前当做亲兵，专门负责执掌帅旗、王旗。
当年长江水战之时朱元璋的战船搁浅在金沙滩上。
敌军眼见有机可乘立时轻舟追来。
身为太祖亲兵的顾成眼见太祖涉险竟然全然不顾那漫天箭雨，跳入水中。
以一己之力拉动战船返回水中。
这才使得战船朱元璋的战船得以划动。
以满背雕翎之伤救了朱元璋的性命。
因而深的朱元璋盛赞，每每提起此事尽皆言道：
“若是没有顾成当日舍命相救我老朱的脑袋早已不知何处！”
“哪里还有什么大明江山？”
此后朱元璋攻打镇江之时顾成更是率领百余名死士率先登城。
然而由于后援不力，百余人全部战死城中。
唯有顾成一人入城之后又只身一人从城门杀了出来。
只是浑身上下受创数十处，已是奄奄一息，然而却又起死回生，幸而得活。
大败陈友谅后又先后跟随中山王徐达，开平王常遇春。
攻襄阳，克泰州，守兴化，进军苏州。
更在伐蜀战役中亲手斩杀贼军百余人，名震川陕，官拜镇南将军。
便是当年太祖洪武党狱株连之时，
也念及其当年救驾之功而未受牵连。
因而得以镇守云贵二十年，平叛百起，荣获这一世盛名。
此时顾成听闻朱棣旧事重提脸上一红：
“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了燕王殿下竟然还记当年之事……”
朱棣笑道：“皇考在世时常言道叔父战功卓，著膂力过人。”
“若不是叔父几次以身犯险，只怕这世间也不会有我大明江山。”
顾成闻听此言遥忆当年之事，便似昨日所为，历历在目。
不经意间老将军眼圈便已湿了！
朱棣则继续言道：“不知叔父有何事吩咐？”
顾成道：“老朽只想求燕王殿下，高抬贵手，饶了眼前这一众南军性命！”
朱棣闻听此言哈哈大笑：“叔父有言，小侄自当听命！”
言毕之时与身后旗排官挥手言道：
“鸣金收兵，传令神机营，停止炮轰！”
旗排官只将手中令旗摇动，燕军阵中立时传来阵阵锣声。
那滹沱河岸前杀得正是兴起的数万燕北精骑听闻本阵鸣金。
立时退出战阵，缓缓后退与一众南军拉开距离。
此时那十数万南军在燕北铁骑的蹉跎蹂躏之下，在燕北神机营的猛烈炮轰之下，自是损失惨重。
好似惊弓之鸟，又似待宰羔羊。
唯有勉励一搏，希望能够觅得一线生机。
此时见燕北铁骑退去，自是不敢主动追击。
倒是又有无数的南军踩着自己同袍的身体向那滹沱河上的数座浮桥冲去。
南军阵中的韩琦却是横刀立马于大军之中连声呼喝：
“尔等众人，慌什么？”
“一众宵小怎的还去往浮桥上聚集？”
“小心一会儿燕军一阵火炮落下只叫尔等个个死无葬身之地！”
“尔等若想活命就必须随本将军结阵于此奋力向前兴许才能有一线生机！”
南军士卒闻听此言想来似乎也是如此。
于是众人方才勉勉强强的上前结阵，准备与一众燕北精骑去做那最后的殊死一搏。
然而正在此时却见对面燕军阵中铁骑分列左右。
从中间闯出一队旌旗左右对立。
而后却见两名金甲战将并马而出。
十数万燕军自然识得。
左手边一员老将，须发皆白，却正是这讨燕督军顾成。
而他身边的那名威风凛凛不怒自威的中年将官却不认得。
二人勒住坐骑之时却又见一名魁梧大汉怀抱秀金王旗骑在马上到在那中年将军身后。
十数万南军见此情形便已猜出与顾成并马之人便是燕王朱棣。
而后却又见两名银甲战将策马而出分列朱棣与顾成身旁。
却正是朱高煦与张保二人。
一众南军见此情形无不惊愕。
“原来张保将军那厮早已投降燕北了！”
“难怪他率领的骑兵一上去就往回跑呢，原来这小子乃是燕北的细作！”
“可是顾成老将军怎么也在燕北阵中？”
“难不成顾成老将军也是燕北细作？”
“这怎么可能？顾成老将军的一众家小尚在云贵戍边！”
“老将军若是此时投诚那一众家小都不要了吗？”
……
一众南军正在纷纷议论之时却见燕王朱棣提马上前伸手指点：
“今日一战胜负已分。”
“尔等诸人若是仍然奋力顽抗最终便只能落得个身首异处客死他乡！”
“想来诸位也都是我大明子民，而且那上天又有好生之德。”
“加之顾成、张保二位将军又到在本王面前为尔等众人苦苦求情。”
“本王有心放尔等一条生路！”
“尔等众人只要丢了手中刀枪，背负双手来我燕军阵中。”
“本王保证定然绝不为难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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