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炳文正策马高处向下张望之时却忽然然听闻身后传来阵阵呼喊与哀嚎之声。
南军老帅扭头望去。
却见此前军阵中的一众南军残兵正在燕北铁骑的驱赶下向着滹沱河东岸而来。
数万精骑策马而至却也只是向后败退而已。
而那数十万之众的南军步卒却是丢盔弃甲。
不少人手中兵刃都已经不见了踪影，当真可谓茫茫如丧家之犬。
然而在那一众败兵身后便是一面燕字王旗迎风招展。
一员长须及腰的金甲战将手提龙泉金剑跃马高地哈哈大笑：
“诸位兄弟前面便是那滹沱河！”
“诸君随本王将这一众南军草芥尽数驱赶到河中去喂鱼虾！”
身后数万铁骑齐声喝斥：
“我等诸人皆以王爷马首是瞻！”
燕王朱棣跃马阵前，朗声大笑。
只将手中金剑劈空挥出。
“燕北儿郎随本王，杀！”
言毕之时一马当先，便向南军冲来。
“杀！”
十万铁骑齐声断喝，声若惊雷。
便是滹沱河上那隆隆炮声也已被压了下去。
而后却见张玉、丘福、朱能燕北三卫使策马而出。
朱高煦、张武、王真、陈奎、郑亨、火真、刘才、薛禄、肖斌、张辅一众燕北骁将紧随其后。
便是降将张保也在阵中提枪策马追杀南军。
燕北三卫一营十万之众犹如潮水一般便冲了出来。
与南军残兵追至收尾相接之时。
燕北骁将人人张弓，“嗖、嗖、嗖”箭似飞蝗，弦响必中。
便似点名一般将那一排排南军射翻在地。
死者已矣，而重地之人却要面对身后奔腾而至的数十万铁蹄的践踏。
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耿炳文立马高处眼见自己步卒惨遭屠戮心痛不已，连连摇头叹息。
“都是老夫无能，致使今日惨败。”
“可怜我五十万大军今日尽数于此损伤殆尽。”
耿忠道：“侯爷切莫多虑，胜败实乃兵家常事，如今燕贼势大，我等暂且退却，以求来日再战！”
耿炳文道：“如今燕贼势大，如此追来，只怕我军将士势必都将陷入滹沱河中。”
正在说话之时，徐卓上前，躬身施礼。
“大帅，末将不才愿意带领一支人马断后，阻拦燕贼。”
耿炳文道：“将军高义，岂知此中凶险？”
徐卓答道：“末将能为侯爷舍命，纵死无憾！”
言毕之时翻身上马，手中九尺长刀摇动开来：
“此时燕军势大，追得紧急！”
“为使我军能够脱险，可有忠勇之士愿意随本将军前去阻拦燕贼？”
南军十数万之众自然有那悍不畏死之人。
更有那在乱军之中折了手足至亲的兵卒。
此时众人见徐卓有意于阵前阻击燕军立时上前。
“我等不才，皆愿随将军殊死一战！”
徐卓策马高呼：“如此最妙，兄弟们随本将军冲呀！”
一声令下便率领集结一处的万余人逆着那退败下来的残军向着正在追击的燕军冲了过去。
只在那溃军面前三百步处，结下阵势，一杆杆丈余长枪，挺在身前，筑起一道枪林。
身后又是一群弓手张弓搭箭，指向前方。
一众溃败南军见眼前自己的部队已然结阵，知道乃是己方大帅接应。
自然不会向自己人的枪尖上撞。
急忙侧身由枪林之中穿了过去。
其中却也不乏勇武之士或是一心想为至亲报仇之人。
入阵之后，提起手中刀枪，准备与燕北铁骑决一死战。
乱军之中徐卓又见随着乱军败退下来的韩琦、张贺二将。
其二人眼见徐卓于此列阵立时带领身边亲兵加入。
未过多时这南军阵前便已聚集了数万之众，形成一条长长的枪林严阵以待。
那一杆杆丈余长的大枪探出阵外，骄阳之下寒光闪烁。
一众南军士卒虽然心中也都惊惧。
然而事到如今却也容不得半分退缩。
此时此刻能于此列阵之人早都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未过多时，一众南军便已尽数穿阵而过。
随之而来的便是那“隆隆”作响的马踏惊雷。
看着那旌旗之下的滚滚烟尘。
看着面前现出的那一众燕北铁骑。
看着战马前那一杆杆颤抖着的滴血长枪。
若说不怕那便是在放屁。
然而此时此刻已然列阵于此的南军士卒们已然再无半分退路。
面对这数万燕北铁骑，面对这即将到来的死亡。
所有人几乎同时拼尽全力发出了阵阵嘶吼：
“杀！”
数万人的一声长啸震耳欲聋！
“砰”的一声，上万弓手同时松弦。
万千羽箭划破长空急坠而下。
燕北铁骑之中立时便有数人坠下马去。
无论死活都已被身后的铁蹄踏做肉泥。
一阵人喊马嘶之后随即便传来一串串长枪入肉的声音，血光喷溅的声音，马匹冲入战阵的撞击声。
战马的嘶鸣声与人们的惨叫声、呻吟声交织一处。
南军阵中万杆丈余长枪，密麻麻向前便戳。
燕北铁骑策马入阵，马蹄飞踏之时枪挑刀劈。
杀，面对自己的都是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万马军中万箭穿空，枪来刀往何等惨烈。
血雨腥风，殷红飞溅。
残肢断臂，满地都是。
一具具残尸遍地。
一颗颗人头翻滚。
燕北铁骑之中燕山三卫使并一众骁将个个神勇。
燕王朱棣同样身手了得。
手中龙泉剑挥斩开来，所向披靡。
跃马阵中，无人能挡。
张浩远远瞧见那王旗之下的金甲战将往来冲杀，不但骁勇异常而且器宇不凡。
便已认定那人必是朱棣。
心中却想：若是能将这燕王除去非但可以缓解今日败局，而且自己更能成就不世之功。
于是拍马抡刀便向朱棣冲来。
然而尚且未到朱棣身前，便已被一名由乱军之中冲出的银甲小将拦住去路。
张浩看去不由得心头一颤。
来人却不正是高阳郡王朱高煦吗？
张浩知道朱高煦阵斩宁忠，身手不凡。
此前战阵之中便一直避其锋芒，避免与之交锋。
然而此时却又于这乱军之中碰面。
此时已然避无可避，张浩唯有将心一横，一声断喝：
“贼子，休要猖狂，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言毕之时策马抡刀便向朱高煦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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