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时的,杨玉也知道了流言的出处,她刚要发话把卢文姝叫来问清楚,但是话到了嘴边上还是咽回去了。桃子的家务事还是他自己处理好了。自己不可能一辈子拉着他。人总是要学会长大的。
但是心里总有一团怒气,没办法对着儿媳妇发泄出来,杨玉只能另外寻找突破口了。转眼看见了李隆基,杨玉立刻集中火力开始炮轰了:“都是你,非要在桃子身边塞人。现在好了,先自家阵脚乱起来了。你这是疼儿子呢,还是坑儿子呢?”杨玉气咻咻的叉腰,脸上飞起浅浅的红晕。
“娘子生气都这么可爱,如同是晴朗天空下怒放的牡丹花。别生气了,这点小事我相信桃子肯定会处理好的。对太子妃也不用太苛责了,她大概是投鼠忌器,这分明是他们夫妻之间的默契出问题了,我们外人生气也好,担心也罢,都没用的。”李隆基说着捏一下杨玉的脸蛋,拉着她出去散心了。
殿外廊檐下挂着不少的珍稀禽鸟,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特别惹眼。“这是天竺来的鹦鹉,娘子喜欢吗?”杨玉无奈的叹口气,李隆基说的在理,她竟然无法反驳。但是——忽然一个面头冒出来,杨玉抓着李隆基的袖子,盯着他的眼睛:“三郎说得对,我们无法插手。只是,若换成我们处在桃子和太子妃的位子上,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情景呢。”
在李隆基看来卢文姝职责就是打理后院,叫桃子那些女人和睦相处,可是小荔枝和桃子的流言出来,分明是桃子身边的女人处于什么目来搅乱视听的。这个人可能是嫉妒小荔枝和桃子亲近,可能是想趁机给卢文姝难堪,反正是为了满足的自己的目的,把什么桃子声誉,什么大局观都扔在一边了。卢文姝身为太子妃应该是知道什么的。但是她仍然放任事情发生,是卢文姝担心桃子偏袒,还是她存了看笑话的心思。因此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杨玉忽然生出个念头,若是李隆基还年轻,他们会是什么样子呢?杨玉瑶和卢文姝那样宽容,还是——杨玉不敢想下去了。李隆基听了杨玉的话微微一愣,他认真地想了一会:“这个——我想娘子大概不会在我身边的。你是个有底线的人,我也一样。现在我们夫妻恩爱,是因为彼此的底线都变了。不过我想,我会和娘子成为最好的朋友的。比夫妻还要亲密无间!”李隆基抓着杨玉的手放在嘴边,忽然咬住她的手指。
没想到李隆基会这么坦诚,杨玉愣住了。李隆基说的明白,他若是还年轻肯定不会选杨玉做妻子,甚至是妾室的,因为杨玉不接受多人的婚姻。李隆基也不会允许自己拴在一棵树上。但是他们两个都有着旺盛的企图心,一个追求权力,一个追求金钱,倒是可以做权钱交易。或者做个炮友也是不错的。
没想到李隆基竟然尊重自己坚持,杨玉心里五味杂陈,半天她哭笑不得说:“看样子,我该感谢上天叫我们不要太早相遇!”实在是你没力气周旋于后宫之中了,才找上我是吗?
李隆基看一眼杨玉,似乎察觉到她内心吐槽,“娘子不是常说什么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想来上天对我们不薄,我们是在对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了。”一番话竟然好有道理,我无话可说!
伸手把杨玉搂在怀里,李隆基在杨玉耳边低声的说:“娘子也不用东想西想了,我们只要安心的享受这几天难得的清闲好了。桃子么,看他自己的能力了。至少叫陆江海放心大胆的去办事。至于其他的小细节,无关紧要。”李隆基声音懒洋洋的,可是杨玉心里却是一凛,真是个老狐狸,他未尝不是在考验观察桃子。
“也好,看桃子的造化吧。陆江海真是叫人惋惜,我还以为他能成为一个做出一番事业的人。谁知还是没禁住金钱的腐蚀啊。”杨玉想起来最近陆江海几乎是疯狂的兼并其他商号,手段的狠辣凌厉,叫杨玉都叹为观止了。那个曾经带着几分腼腆的少年到底是被时光和现实给吞噬了。
“那样的人不用觉得可惜,他生在富商之家,却饱读诗书,谁知却依然没逃过贪婪之心。正所谓身怀利器杀心顿起,他开始也不过是江南一个商人罢了,有祖先创下来的基业在,本可以安悠闲地度日。把他领上这条路的可是娘子呢。你南下一路上对着陆江海说了什么?叫这个可怜的少年雄心勃勃。结果呢——”李隆基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了杨玉身上。看着杨玉脸上露出来愧疚之色,李隆基心里舒服了点。
刚才杨玉提起来当年陆江海如何,哼,李隆基记得很清楚,当年娘子可是对着陆江海那张小白脸流口水的!还想当年——李隆基生怕杨玉“旧情复燃”干脆他来把杨玉对陆江海那点朦胧的好感彻底干掉。省的夜长梦多!
这么一说,我怎么成了教唆犯了。我当年只是说经商并不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比做官更有意义。也是同样能为国为民,谁知陆江海倒是改变了进官场,博取功名主意,开始全力做生意,用自己的力量改变世界了。
为什么当初不叫陆江海做个马元中那样的商人,无忧无虑,只盯着眼前的小生意。杨玉很清楚陆江海今后结局绝对不会是什么圆满完结篇。难道是我害了他?
此时洛阳城中,陆江海就像是吃了千年老山参,内心涌动着无法遏制的燥热,他觉得自己四肢百骸都充满了力量,血液中全是躁动。看着面前的账簿,陆江海不满哼一声:“这些年铁矿生意极好,怎么账面上竟然是亏损的。你们是不是薛家给骗了?”
“回禀郎君,这些年虽然铁矿的生意好。可是盐铁专卖,铁矿开采出来是没有定价权的,只能是朝廷定价,冶炼厂按着朝廷的价格和数目收购铁矿。这里面水深了,要打点当地的官府……因此他们经营也是那么回事。但是咱们要转手把这几个矿卖出去,还是能赚些钱的!那样的话,利息就有着落了。”管事大概是因为天气热,额头上都是汗水,身上的衣服也湿了一片。
“也只能这样了!一场辛苦为谁忙啊。倒是便宜了买家,你可找好了买家了?”陆江海在心里算了下,有些泄气。当初自己踌躇满志,拿出手段收购了不少的小矿场和小生意。那些小生意人自然不肯轻易放手。在陆江海这样的人看来不过是一个矿场,一个商号,但是在别人看来那就是他们全家的生计了,收购一开始自然不顺利。但是陆江海可不会就此放弃,他只要动动手指,这些人就只能乖乖的把生意让出来。因为他们都把钱借出去了,有些还有欠账,资金链本来就很薄弱,禁不住任何风吹草动。
于是陆江海只要提前收债,那些倒霉鬼们就立刻周转不灵了。陆江海早已经放话了,不会有人再借钱给他们!最后不管如何挣扎,他们都保不住自己的产业了,乖乖的坐下来和陆江海的人谈价钱了。
真是讽刺,当初陆江海为了和杨玉争夺辽东粮食市场,拼命地买进粮食,他可是借了不少的钱,而且利息远远高于市面上的利息。多少商家被高利息和陆家的金子招牌给吸引了,纷纷的拿钱出来,有些甚至是借钱出来,都借给了陆家的商号。结果正是因为他们把钱借出去了,自己周转不灵,到头来只能把自己的产业卖给陆家。谁能想到,债主倾家荡产,借钱的倒是发展壮大了!
“已经物色了几个买家,他们只肯出这个数字,但是好处是一次付清不拖欠,不分期。”管事的把一张纸推到了陆江海面前,沉吟着说:“现在都银根紧,能够拿出来这些现金的人不多了。”
陆江海拿着那张纸,越看眉头越紧:“这是趁火打劫,我岂不是白忙一场了!”陆江海实在忍不住,几下把那张纸撕成碎片了。
“郎君要冷静啊,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银根忽然紧起来了!以前能借到钱的地方,都不肯借了。就是那几个和咱们家关系最好的商号,他们也周转困难起来了,实在是拿不出来钱帮咱们周转了。而且那些矿场,一般人不敢接手。这几家商家都是挂靠在度支部底下,有些是在工部底下的,都有背景啊!”管事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这两家据说后边是东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郎君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吧!”
陆江海全身无力瘫坐在桌子后边,半天叹口气:“真是一场辛苦为谁忙啊!原来他早就做这个打算了。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甘拜下风!”
陆江海只觉得身上最后一丝力气被抽走了,他今后只能像是被套上笼头的马,被人驾驭了。
东宫,桃子并没什么算计得逞的喜悦,他皱眉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卢文姝。是对着她兴师问罪呢,还是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只隐晦的提点一下?或者那个谣言根本是卢文姝的手笔?不会,她不是那样的人!桃子立刻在心里否决了那个想法。
一阵窸窣声,桃子知道是卢文姝来了。他忽然有些扭捏起来,恨不得站起来,从窗子跳出去。
“郎君怎么闷闷不乐的?是有什么烦心事?”卢文姝抱着小汤圆,孩子刚吃饱奶,一双大眼睛轱辘乱转。她看见了桃子,咧开嘴笑起来了。